她轉過身看見褚雲祁跪在地上,額頭青筋凸起,兩行血淚滴落在她足尖,他苦苦哀求:「師尊,我疼……」
很多很多年後秦梔每一次與他在夢中相見,他皆是如今這副淋漓破碎的模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師尊,我疼……」
褚雲祁推開秦梔的臥房,凜冽如刀的目光掃視過層層疊疊的帷幔,望見那蜷縮成團的瘦小身影。
從前在少年時的眼裡,她是那般清高與孤傲,又是那般護短又強橫。
如今看來,也不過凡人爾爾。
他掀開帷幔,沉下身子湊近她的臉,鼻尖輕嗅,手指掠過她蹙成一團的眉毛,心裡不禁暗暗思索。
這般痛苦,又是記起了誰呢
褚雲祁記得年少時她同自己坐在屋檐上數著星星說起的往事。
他那外表清風霽月的師尊,心裡藏著一個已故的硃砂痣,他死在了師尊青春懵懂、初生情意的那一年。
秦梔曾說:「若早知他是必死的結局,我定要告訴他,我歡喜他,很喜歡的那種。」
褚雲祁緊攥著拳,憑何她對所有人皆是這般毫不掩飾的熾烈情誼,又小心翼翼維繫著彼此情感,對他卻是這般戲弄。
她嘴角輕顫,不斷嘟囔:「雲祁別怕,師父回來了……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褚雲祁眼中浮著薄薄的淚,他輕輕觸碰秦梔那張逐漸舒展開的小臉。
「雲祁,別生氣了,師父帶你去山下聽戲。」
她又是這樣,明明自己已經下定決心要與她一刀兩斷,要親手殺了這個惡魔為自己報仇,可她總在最後一刻揪住了他的命門。
他捨不得了,捨不得破壞這僅剩的美好。
這個將自己拉出深淵之人,縱使無數次折辱他,也是他與這時間最後一絲牽絆。
況且,也許那三年真的只是被惡人奪舍。
也許她不是「她」。
也許她真的忘了火靈草之毒。
也許……
他為她找了無數藉口,直到最後苦笑著捂住了臉,她分明什麼都沒有回應,自己卻已然自願上鉤,褚雲祁心裡忽然冒出了個怪異的念頭。
若她不是師尊,若沒有那三年,他是否能成為她心裡藏著的那個人是否能與她日夜纏綿
長夜漫漫,他卻睡意全失。
褚雲祁的好感度再度歸零了。
秦梔甦醒後望著好感度名單陷入沉思。
她並不知道褚雲祁在她床榻邊枯坐一夜,而好感度也並非一瞬間歸零,而是黑夜裡青年每一刻的遐想,逐漸填平了從前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