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薛二姑娘。」沈愈之拱手行了一禮。
薛柔坐下後,盯著眼前男子,有些驚訝,這不是只給謝凌鈺請脈的太醫麼?
若沒記錯,他此刻應該留守宮中。
仿佛洞察她的疑惑,沈愈之道:「聽聞陛下急召,星夜趕來。」
謝凌鈺看了她一眼,「朕昨夜頭痛,故而召他來一趟,順道瞧一眼你的傷口。」
「多謝陛下關照。」薛柔伸出手,忍不住問沈愈之,「會留疤麼?」
「抹些祛疤的膏藥便好。」沈愈之笑了笑,忍不住又看一眼皇帝。
怎麼回事?他記得皇帝這應該有膏藥,居然沒給麼?
從謝凌鈺出生起,沈愈之便負責照顧陛下身體,請脈時也能窺見皇帝心緒一二。
薛二姑娘在宮中時,皇帝心情便好些,逢年節回薛府時,皇帝便時不時皺眉心煩。
沈愈之忍不住,又看了眼根本沒有頭痛的皇帝。
心底忍不住哀嘆,怎麼陛下在情事上半分不似先帝,遮遮掩掩的。
什麼叫「順道」?
察覺沈愈之臉色微妙,薛柔也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謝凌鈺。
少年神色略帶疲倦,想來昨夜也未曾休息,眼下有淡淡青色。
正因那抹倦意,總算多了幾分人氣,不大像皇帝。
「李順,拿幾瓶祛疤的膏藥。」謝凌鈺發覺薛柔也在看自己,終於開口瞥向身側內侍。
沈愈之動作利索,處理完傷口後,又替薛柔把了脈,開幾服調養的方子,細細講過不同膏藥如何用,便識趣退下。
「陛下讓我來,就為了看傷口?」薛柔有些不安,緊攥著一瓶膏藥,竟是隨時準備起身離開的姿態。
「讓你來,是為聽你說話。」
謝凌鈺神色平靜,一雙眼睛猶如初見,如夜色下清寒井水,映出月色星子,也映出對面人的神色。
他又重複一遍,「你沒有什麼話,想同朕說麼?」
薛柔啞然,她當然有,但大多是怨懟惱恨,方才被顧又嶸一番話全澆息。
「我……」她嘴唇囁喏,「有是有,但是……」
倘若對面是普通世族子弟,薛柔早就一連串問題甩了過去。
聽聞你心悅我?
心悅到何等地步了?
你我絕無可能,不若你心悅旁人去罷。
然而對面靜默的少年是皇帝,不是她能隨便拒絕的。
一時間,薛柔竟因這被轄制的感覺多了幾分惱怒。
謝凌鈺將她種種細微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垂眸問:「除了太后,還有誰同你多嘴說過什麼?」
「沒有。」薛柔堅定搖頭否認。
「你說沒有,那便沒有。」謝凌鈺輕輕略過此事,不再去提。
兩人雙雙沉默,薛柔只覺如置身密閉之所,呼吸都不順暢。
她終於忍無可忍,開口道:「關於立後之事,我有異議。」
薛柔不敢看對面的少年,一鼓作氣道:「陛下,我文不成武不就,在嫏嬛殿中便誰也比不上,根本不配做一國之母,還請陛下莫要為難姑母了。」
「何況,宗親們素來不喜我,彭城王世子也對我多有微詞,陛下立後總要顧慮朝中風評,還有……還有我性子跳脫,不拘禮數,京中常有人說我輕薄無行。」
「我這樣的人,往後豈能替陛下教養皇嗣,為天下表率。」
薛柔說完,只覺氣都有點喘不均勻。
她始終垂首,未曾瞧見皇帝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這些不過他人想法,」謝凌鈺壓抑不快,嗓音柔和,「你自己呢?」
少年廣袖垂下,其上龍紋猙獰生動,仿佛下一瞬便能衝破衣料束縛,飛向她。
「皇后居於深宮,一言一行皆受世人矚目,除卻權勢在手,沒有什麼好處,」薛柔不敢直說不喜歡陛下,只能小心翼翼說不想做皇后,「但我素來不熱衷權勢,故而這點好處,對我聊勝於無。」
謝凌鈺驀然笑了笑。
不喜權勢,是世家子弟常愛說的話。
阿音從未嘗過無權無勢的滋味,自然不理解它有多重要。
說到底,薛梵音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她不曾體會過命被攥在他人手中隨時可被捨棄的滋味,也不曾眼睜睜看著近侍被拖走,更不曾臥薪嘗膽日復一日煎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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