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下,她卻莫名覺得倘若承認,反倒能安撫陛下的情緒。
「沒人教過我,」她看見謝凌鈺嘴角僵滯一瞬,連忙補了一句,「是我自己想的。」
謝凌鈺神色複雜,「往後別再這樣。」
他說完,也不知想些什麼,擺了擺手,「回去罷。」
「立後的事,可以再緩一緩。」
薛柔如蒙大赦,連忙退下。
偌大殿宇內,諸多侍從立於一旁,卻鴉雀無聲,顯得寂靜空蕩。
謝凌鈺坐在案旁,盯著一卷展開的輿圖,瞧了半刻鐘。
李順大氣都不敢出,唯恐皇帝回憶起方才失態模樣。
「去,讓沈愈之進來。」謝凌鈺頭也不抬道。
未過多久,沈愈之進殿,只看了一眼皇帝臉色,便輕輕嘆氣。
謝凌鈺讀過醫書,直截了當道:「許是昨夜未眠,寒邪凝脈,你看是用枳實薤白桂枝湯,還是當歸四逆湯。」
所謂寒邪凝滯心脈,多使人心口劇痛,面色蒼白無力。
「陛下,」沈愈之欲言又止,「如今盛夏,怎可能寒邪入體。」
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猶豫再三,仗著自己是先帝請進宮的神醫,又看著陛下長大,斗膽道:「依臣看,是情志不舒,肝氣鬱結。」
沈愈之看了眼皇帝臉色,找補道:「許是近來案牘勞累,還請陛下莫過分憂慮國事,顧及龍體。」
知道他給自己台階下,謝凌鈺輕笑一聲。
什麼國事這般麻煩?
這般捉摸不透?
這般費人心神?
引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破例。
皇帝頷首,「沈太醫說的是,朕自會注意。」
*
一陣風拂過,帶著薜荔香。
女官笑呵呵道:「慢些,莫要摔著了。」
「可是阿音回來了?」
太后剛咳完一陣,服下藥丸後舒服了些,抬眸便瞧見道翩躚身影轉過屏風,直奔向自己。
少女眼眸燦若星子,「姑母,陛下答應了,說立後的事可以緩一緩。」
太后卻擰眉,聽完薛柔說的話後,好似回想起什麼往事。
陛下幼時,先帝拖著病軀帶其觀馴鷹,問他有何感想。
年僅七歲的謝凌鈺答道:「以利誘之,以情惑之,以武降之,馭飛禽走獸如此,馭人亦然。」
一番話令先帝大悅,卻令太后至今思之都起忌憚之心。
「阿音,你可知人動情後,先有何衝動?」
薛柔見姑母神色嚴肅,也忍不住正襟危坐,認真思索後答道:「憐惜?」
「錯了,是馴服欲。」
太后嘆息,她少時愛上先帝時,便渴望那人走下御座,不再高高在上,獨對自己俯首帖耳。
長久居於高位者,這種欲望只會更加強烈。
狂熱的痴迷伴有近乎瘋魔的占有欲望,唯獨如馴鷹般馴服心上人,那人才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所有的退讓與柔和不過是諸多手段的一種,且退的越多,往後便成百上千倍反撲。
薛柔怔住,忍不住反駁,「可我對表兄從未有過。」
「那是因為他太順著你,仿佛生來便要做你裙下臣。」太后忍不住長嘆口氣,「他也是個好孩子。」
太后沉默一瞬,「待回宮後,你便告假回家一陣子,待及笄後再回來。」
「好,」薛柔點頭,「那我需要在家中躲著麼?」
「不必。」太后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次日一早,皇帝攜眾臣回京。
薛柔方踏入相和閣,便開始四處翻找。
流采忍不住道:「女公子在找什麼?」
「一個鏤空的木頭箱子,我要把玄猊帶走。」
玄猊是只黑貓,一雙眼睛幽幽的,半夜看著瘮人,偏薛柔喜歡。
往日回府能將它託付給宮人照料,但此次時間太久,薛柔捨不得。
流采找了許久,嘀咕道:「記得放在這裡啊。」
待主僕尋得箱子,卻發覺玄猊不見蹤影。
薛柔沒法子,「罷了,時候不早,往後再回來看它。」
她甚至不想在宮中多過一夜,寧願現下擦著宮門落鑰的時間離開。=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5_b/bjZ0j.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