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鈺端著茶盞,悠哉道:「劉樹算半個晚輩可以有,倒是你,沒比我小几歲,我給你哪門子紅封?」
莊仁澤不敢置信,指著他的手都在顫抖,「你個死摳,魏景行知道嗎?」
「他不僅知道,還誇我會持家哩。」徐鈺嘚瑟。
莊仁澤氣悶,丟下筷子起身,「你自個守歲吧!」走到門口了,又轉回來端走乾果盤。
徐鈺也不管他,待劉樹吃好,兩人移到矮榻上下棋。
劉樹心不在焉,局局落敗,惹得徐鈺也沒了興致。
「師父,你不擔心師娘嗎?」
「擔心倒還罷,就是有點想了。」徐鈺很是惆悵,「這是我倆長這麼大頭次分開這久,而且住在這裡,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師父,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劉樹眼珠四看,湊近了道:「我總覺得心裡不安,這宅子該不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吧。」
徐鈺給他一個腦瓜崩,「胡說什麼呢,小心別人聽到心生嫌隙。」
不過,不乾淨的東西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確實存在。
寒風在窗邊叫囂,燭火微微跳躍,若是忽略木榻上傳來的鼾聲,屋內還是非常安靜的。
徐鈺丟下棋子,起身舒展腰身。
出屋子被冷風一吹,瞬間清醒。
風聲模糊了門房的歡笑,他仰頭看著搖晃不定的燈籠,一晃神的功夫,後背汗毛立起。
方才,明明察覺屋外有動靜才出來,可就這十幾息的功夫,屋內既然有了別的氣息。
想到榻上酣睡的劉樹,徐鈺轉身掀開門帘。
趁機鑽入屋中的冷風吹滅了靠近門口的燭台,偌大的正廳只余兩盞角落裡的燭火,炭盆殘留的星火明滅不定。
望著隱在黑暗中的身影,徐鈺提著的心終於落地,今晚終於要識得廬山真面目了麼!
來人一身黑,甚至斗篷遮住了大半容顏,堪堪露出個下巴。
室內氣息雜亂,徐鈺甚至無從判斷哪道氣息屬於他,兩人隔著一片昏暗僵持著。
「聽聞你學識不錯,『何為則民服』何解?」
低沉的聲音響起,徐鈺一驚,才察覺劉樹的鼾聲竟然消失。
第88章
「何為則民服?」出自《論語·為政篇》,是魯哀公問政於孔子的對話,徐鈺爛熟於胸,想都不想道:「『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哂笑,不輕不重,卻昭示著主人的嘲諷。
「若是你科舉得中日後為官,也是如此這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