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擦洗完案板,挺了挺腰身,出门观天色看时辰。
见长子牵着马自后院出来,道:“饭眼看就好了,吃了再去。”
徐茂牵着马往食槽处去,里面已经盛满清水,马喝水的间隙笑答:“山地还有几捆麦子,我去驮回来,两刻钟的功夫不费事,你和我爹先吃。”
“上山慢些。”徐有林的声音自厢房传出。
“好嘞爹。”
东天大亮,笼罩在屋顶的灰色被青烟取代,鸡鸣狗吠夹杂着小孩哭闹声大人呵斥声,沉睡一夜的山村彻底苏醒。
时辰差不多了,灶膛依然通红,白氏抽掉三根只燃烧一半的柴火棍放在屋檐下,白烟瞬时沿着地面在院子游走。
“当家的,吃饭了。”
“哎!”徐有林拍着衣襟出门,于喂马的水槽处洗手后往灶房去。
地上的火炉已经被小方桌取代,凉拌野菜黑乎乎,黄瓜木耳却是墨绿分明,韭菜炒蛋还有一陶锅菌子炖排骨。
米饭粒粒分明看着有些硬,馒头溜圆,还冒着热气。
“今儿米饭硬,你捡着吃。”白氏絮叨着扯过烧火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落座。
“硬了好,扛饿。”说着话,徐有林已经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夹了一大筷灰灰菜。
别看这灰灰菜干煮出来黑乎乎不大好看,吃着却着实别有一番滋味。
焯熟过凉水,有嚼劲却不费牙口,酸辣爽口,正适合夏天吃。
“亲家地少先碾,完了咱家碾,快些后天能碾完,到时候让大郎去顾家。”
是该给顾家帮忙,再说这亲事眼看要定下,白氏道:“那我准备些东西让大郎顺道带去。”
见丈夫脸色不大好,她解释道:“都是吃的,你也知道,流风跟他娘在家是个什么情况,这么累的天吃不好容易累出病,带些肉蛋有大郎在两人也能吃上。”
“嗯,你看着张罗。”对于儿子自己相中的顾流风,徐有林没意见,就是对顾家一大家子看不过眼。
顾流风母子的处境,经常让他想起往年,那时阿钰还在家,爹娘时常来闹······打什么时候爹娘不敢再来闹腾,自家日子起来了呢?
徐有林夹菜的手一顿,连忙道:“阿钰现在在范二哥那里上学,今年他家碾场多帮几天忙。”
三儿子小,于这些人情往来不大通晓,还是由他这当爹的出面为好。
“阿钰肯定有成算。”不同于丈夫,白氏却是对小儿子很放心。
徐钰也确实有想到,不过他不打算打破惯例,决定在碾场当日去。
范家学堂的学生不止他,除却镇上富户出身的,村里的也就他和顾晞风两人,人范家子弟是自己人自然是另说。
他若是多帮几天忙,顾晞风就得多几天,不然定落个不尊师长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