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的空地上熱鬧了一會,隨著里正的話也都各自散去了。
李秀荷看了他一眼,拽了拽他,說道:「這事確實不簡單,等州小子回來,你和他商量商量,就算真要去,也得小心著。」
季時玉嚴肅點頭:「我明白。」
午後依舊熱得人汗流浹背,從村口走回家,季時玉的衣衫都濕了,他打了溫水進耳房擦洗一番,換了乾淨的裡衣,坐在屋裡歇息著。
今日晌午沒去田裡,倒是讓他輕鬆些許,他把曬乾的衣裳收進屋裡,疊放整齊,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他總覺得自己也該做點什麼補貼家裡,總不能只讓戚山州做事,眼下手裡的銀子雖夠日常開銷,可總有用大頭的時候,旁的不說,只說最近些的,魚哥兒出嫁總是要備嫁妝的。
可真要他做,他也不知曉該做什麼……
難不成要學著哥哥賣東西嗎?
只是站在燥熱的鍋前賣餅子他也是做不到的,不如就繡帕子賣給鎮上的小姐少爺們?
只是這東西做起來費事傷眼,且哪家有頭臉的會要街邊商販的小物件……
好煩。
季時玉直接把鞋子甩出去,片刻後又不情不願地把鞋子擺正,一骨碌翻身躺到床榻上,還是等戚山州回來再說吧。
側身抱著戚山州的枕頭,幸好平日裡都讓他洗澡洗臉,否則枕頭都不會香香的。
他閉著眼睛,在腦海中編造著睡前小故事,耳畔還能聽到窗外知了鳴叫,沒一會的功夫就沉沉睡著了。
睡前小故事沒入夢,倒是有一團黑影始終在追著他攻擊,每每追近,還能聽到嗬嗬的出氣聲,像是要把他給吃掉!
他只能不斷地跑,緊接著突然跑到一處懸崖前,然後他眼一閉,心一橫,直接跳下去了。
失重感讓他有些不適,猛地睜開眼,思緒漸漸回籠,五官也感受著周圍的環境,他已經有段時間沒做噩夢了。
依稀聽得外面有戚山州的聲音,他下意識揚聲喊了一句,緊接著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季時玉眨眼看著他,「你今日怎麼回來這樣早?」
戚山州倒了杯茶水遞給他,順勢坐在床邊,輕聲道:「縣衙無事,卷宗也理得差不多,國法也都銘記於心,再無其它要緊事,就回來了,且我總惦記著村裡的事。」
「是野豬。」季時玉清了清嗓子,「里正還要每家都出人進山里巡視,你先前是獵戶,他們肯定要你去的。」
戚山州笑笑:「我已經聽小魚說過了,巡查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何況人那麼多,就算真碰上野豬,只要大家齊心也定然能將其抓住。」
季時玉就知道他會這樣說,戚山州正直,村裡有這樣的危機,他能幫自然要幫,更是為了自家的安危。
他沒再多說,只輕輕點頭表示知曉。
「只是你白日要去縣城,里正有說怎麼安排嗎?」季時玉問。
「里正說會把人分成三波,分別為早中晚,我便主動晚上去巡視,白日不耽誤做事,也能去巡邏,正正好。」
什么正正好,分明就白日夜晚的沒個清淨時候,偏偏這樣的事任誰都不好推辭,倒是那些家裡漢子多的不著急了。
想到這裡,季時玉突然想到什麼,他問道:「這情景,你是不是似曾相識?只是不管當初還是現在,你都沒得選。」
戚山州知道他說的是當初服役的之事,那時候他只能聽從戚有才的話,否則他沒辦法照顧剛會自己吃飯的戚魚。
只是那時候如何困苦,又豈是眼下可比的?
「話不能這樣說,至少如今是心甘情願地,真說起來,我是不信村里那些漢子,他們平時只搗弄田地,沒和獵物野獸打過交道,自然不知道那些動物的習性,若是放任他們隨便,才是要出大事。」戚山州輕聲解釋著。
當然,他並不覺得有自己在就能萬無一失,可至少還有其他獵戶,湊到一起總是有辦法能解決的。
何況,必得親自去探查心裡才有底,否則只是聽別人說,總歸是需的。
季時玉多少明白他的意思,「你心中有數就好,我只是不希望你事事都沖在前面,若是你英年早逝,我怕是要二嫁不出去了。」
「胡說八道什麼?」戚山州不悅皺眉,「天底下頂好的男子都能隨你挑呢。」
「我不守寡,你不生氣?」季時玉猛地湊到他臉前仔細打量著他的神態,這漢子說話時正經的很,半點不像是吃味兒的。
反倒是叫季時玉心裡不痛快。
戚山州覷他一眼,「守寡做什麼,我若真死了,你便又是你自己了,該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你講話我不喜歡。」季時玉皺著眉,表情也不愉快起來,更是側過身,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話本子裡根本就不是這樣說的!
「季時玉,你又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戚山州輕嘖一聲,不用多想都知道有問題,他看了一眼把自己裹成蠶繭的人,「你說不說?不說我就自己找,找到全給你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