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一口氣要把剩下的五畝買下,以馮海光這樣的個性肯定會警覺,再去調查一番,這塊地或許就不會賣出去了。
明明賣價已經比別人高了三成不止,但馮海光還是大腿都拍腫了腸子都悔青了,他甚至懷疑駱川是提前收到了興德廣場要修建的消息,所以才把他手上這塊地買走了。
他不自覺地來到這塊地前,最前面的那棟平房已經裝修好了,旁邊兩棟樓房的主體也已經修到兩層高,工人們正在修建連在一起的商鋪。
這種一排三四間連在一起的房子,他不用想就知道是商鋪,這興德廣場都還沒修建,駱川這小子就已經開始修建商鋪了,要說他沒有內部消息,砍了他的頭他也不信。
他心疼得要滴血。
他早就知道政府把那塊地圈起來了,但他一直以為那裡即將要建一個小區。
縣城裡到處都在劃地建小區,他這塊地剛好隔了一條路,又是條匝道,正好跟主路相背,如果小區建成了,這裡最多就開個後門,路又窄,人流肯定是往前門走的,這裡肯定發展不起來的,所以他才要賣掉。
誰知道這塊地竟然要建成一個大商場,後面是寫字樓還有公寓,那就不可能修圍牆,這一塊地瞬間就倒轉價值,成為了風水寶地,十五畝地足夠在這裡建一條商業街,租出去就有數
不清的錢源源不斷地流進口袋裡。
本來這錢應該是流進他的口袋的,現在卻整塊地都易了主,跟他沒有關係了。
他看見正在給工人們派煙的駱川了,滿臉的笑容,意氣風發,越看眼神就越冷,他覺得自己不知不覺間鑽了他設計好的圈套。
他的目光或許太凌厲,駱川一轉身就看見了他,臉上揚起笑容:「海叔,你過來啦?」
馮海光臉上的凌厲瞬間散去,臉上揚起假笑:「過來看看,你小子,房子建得不錯呀~」
駱川笑道:「過獎了過獎了,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建好呢……」
馮海光半真半假道:「你小子是不是之前聽到什麼風聲,才故意要買我這塊風水寶地呀?」
駱川忙道:「海叔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要早知道這裡要建個大型商場,我不得把這塊地全買下來?更別說我們這十畝還是三家人一起買的……」
那是因為你如果一口氣提出要全買我可能就不會賣了,所以你才買十畝,把好的位置全挑走了,剩下那五畝我不得不分開來賣給別人——
馮海光是這樣想的,但他沒有證據。
他甚至考慮過要反悔,這塊地不賣了,原價退回給他們,但是壞就壞在已經過戶給他們了,土地證都更了名,他沒辦法反悔。
更不妙的是他手裡那些留下來的地都在縣城的中心,原以為是好位置,這個大型商場的出現卻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這麼大型的地標性建築建在縣城的邊緣,那以後就是人流的中心,商業的中心,商業的中心都偏移了,那縣政府等機關事業單位不得跟著人流走啊,不得重新選址搬到更好的位置來?!
馮海光想到這裡,臉色又青又紅的,他這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了,他再難在駱川面前維持笑臉,僵著一張臉離開了。
沒過幾天,姜愛華就聽說了一個消息,馮海光毀約了。
當初賣給他們十畝地的時候,姜愛華怕自己是鄉下來的買地會有糾紛,所以一切的手續都是按照正規流程來辦的,交給了政府一筆稅才拿到了土地證,新房要建前又去拿到了審批手續才開始建的,所以只要她這裡的房子建好,馬上就可以申請拿到房產證的,跟馮海光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但後面那被拆成了十幾塊地基賣出去的五畝地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好些人都跟馮海光認識,也不想白白送錢給政府使,有些人只是口頭說了一下,交了一部分錢,連份協議也沒有簽,有些雖然簽了個協議,但沒有去備案轉讓,更有好些人只給了個訂金還欠著錢沒有給完,所以地基的所有權還在馮海光的手上,現在他單方面反悔,有協議的要撕毀協議,沒協議的直接退錢,不賣了。
買家們直接炸了開來,天天都有人去馮海光家鬧事。
一時間,整個蘭溪巷都在議論這件事,不少人跟買家沾親帶故的都在罵馮海光見錢眼開,做事不地道,明明地都賣給他們了,現在又要收回去。
姜愛華攤子旁邊那賣水果的阿姨就住在馮海光的斜對面,這幾天聽她講八卦聽得津津有味:「現在每天都有人去堵馮海光的門,先是年輕人出面講理,搞不定就叫老子娘出面哭鬧,但馮海光也算是油鹽不進,門也不開,也不理會他們怎麼哭鬧,臉皮可真夠厚的。」
旁邊一人問:「報警也沒人管嗎?」
大媽道:「怎麼管?好些人連個協議都沒有簽,而且還有些簽了沒給錢的,這些馮海光一概不認,就算是給完錢的,馮海光說沒到房產局過戶就作不了數,土地證還是他的,奈何不了他,警察就只不讓他們打架,有事就去法院告……」
那人就感慨:「估計還以為是在村子裡呢,換田換地說一句就換過來了,不知道巴南村早就成了縣城了,沒有證啥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