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奴隸第一天,要多難用有多難用。
衣非雪要他斟茶,他茫然杵在那裡仿佛聽不懂話。可以理解,明大少爺從出生到現在還沒給人斟過茶,也沒人敢號令他端茶遞水。
他不是聽不懂,而是詫異,錯愕,滿臉寫著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慨。
你才是狗!
還敢挺胸抬頭?不知道奴僕第一要責就是低頭貓腰的走路嗎?
衣非雪桀桀笑道:「我知道你肯定在心裡罵我趁人之危,卑鄙無恥,可是你除了過過嘴癮沒有任何辦法。被世人交口稱頌霽月光風的『芝蘭君子』,現在是我的奴隸。」
奴隸要有奴隸的樣子。
明晦蘭有一點好,就是識時務。知道自己龍擱淺灘,就乖乖認命。
雖說還欠調////教,但勝在小奴隸聽話,對衣非雪這個主子言聽計從,指哪打哪,而且長記性,犯過的錯誤絕不重複第二次,時至今日用起來還是非常稱心應手的。
所以此次出門,衣非雪只帶了明晦蘭一人。
*
栗果軟軟糯糯,香甜不膩,就是有點噎挺。
明晦蘭觀察入微,立即倒了茶水奉給衣非雪,等衣非雪飲用完畢,再留心觀察他唇邊有沒有水漬,以便及時遞送手帕。
十分有家道中落寄人籬下的自覺性。
衣非雪頓感舒坦。
然後,他被明晦蘭用帕子擦拭嘴唇。
衣非雪渾身一激靈,猛地往後一縮,後腦勺差點撞木樁上:「幹什麼?」
明晦蘭無辜的解釋道:「給公子擦嘴。」
衣非雪耳根都紅了,幸好有頭髮遮擋。
他讓明晦蘭餵吃,純粹是想踩一踩這個曾經高不可攀皎皎如明月的死敵。但死敵擅作主張擱這兒玩舉一反三,簡直大膽,放肆!
衣非雪惱羞成怒,一把搶過手帕,正要擦,猛地反應過來這是明晦蘭的貼身之物,當即扔出去,用衣袖胡亂抹嘴。
明晦蘭搞不懂哪裡惹到衣非雪了:「我做錯了嗎?」
不知衣非雪想到了什麼,臉色發沉:「讓你幹什麼你幹什麼,不許自作主張。」
明晦蘭有點委屈似的:「我以為這是奴僕最該具備的本領——眼力見兒。」
第一次當奴隸沒啥經驗的明晦蘭,虛心請教道:「晚上可要給公子打洗腳水?」
「?!」衣非雪猝不及防的呆住。
說什麼來著,姓明的有一點好,識時務。
而且心有七竅玲瓏,胸懷闊達,既淪為奴隸則好好專營,不惜屈尊降貴做那自取其辱的洗腳婢!
就沖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衣非雪甘拜下風。
對於明晦蘭的毛催自薦,衣非雪既沒拒絕也沒恩准,目光落到玉盤上,明晦蘭秒懂,再夾一顆栗果餵給他。衣非雪卻偏開臉,嫌棄道:「這麼普通的東西也值得你來一次中土就專門去買,吃不完還兜著走當特產?」
明晦蘭正要接話,衣非雪不容狡辯道:「難吃。」
衣非雪嫌棄的坐遠了點:「賞你了。」
明晦蘭微愣。
做夢都惦記這口?
出息。
衣非雪把盤子推開,有多礙眼似的:「全部吃完,不許浪費。」
第2章
靈虛大陸最強勢的七大修仙宗門,統稱為三宗四門,是北域的三宗族,中土的四世家。
此去寒亭,便是寒亭季家掌門過百歲大壽,衣非雪代表景陽衣家去祝賀道喜,然後吃席。
遠遠望去,高峰峻岭綿延絕遠,仙霧繚繞,靈氣充盈,便是寒亭山了。
衣非雪在這裡有過不爽的回憶,所以一路上情緒都不怎麼好。
幸虧有明晦蘭這個罪魁禍首在,曾經於大庭廣眾讓自己顏面盡失的混球,現在淪為自己的奴隸,任自己呼來喝去的,也算報了仇,解氣。
馬車日行千里,太陽下山前就到了寒亭縣,作為中土四大古城之一,城內富饒繁榮,更因季家掌門人過壽,城內城外更是熱鬧,連客棧都一房難求。
衣非雪掀開車簾,路過一家賣果脯的小攤時略微出神,好像被勾起了什麼回憶,在看向明晦蘭時,目光不再那麼咄咄逼人,當然也絕對沒有溫柔。
衣非雪快馬加鞭,直奔季家。
老頭子壽宴將在三日後舉行,但會提前布置豐盛的酒席款待四方來客,衣非雪正好趕上飯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