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陪他,我放心的很。」風瀟這話是真心的。
說也奇怪,這明晦蘭和衣非雪是不死不休的宿敵,距離上次不歸原你死我活的血戰才過去半年多,他卻放心把情緒不穩的衣非雪扔給他。
就覺得有明晦蘭在很安心,明明是個連劍都夠嗆拿得動的「廢人」,卻莫名有「如果衣非雪暴走只有他能定乾坤」的自信。
迷之自信。
明晦蘭:「衣掌門為何心情不好,還請風公子點明一二。」
風瀟掀了掀唇,神色糾結。
明晦蘭失落道:「如此難言,是不把我當自己人?」
「不不不,當然不是。」風瀟有點頭疼,也不知這事說了算不算揭表弟的短,衣非雪那麼驕傲的人,從來都是輕描淡寫。
不過,讓明晦蘭一頭霧水的去哄人,也怪強人所難的。
風瀟:「八年前的「環琅變」,你可知道?」
環琅變,是震驚整個中土地域的大事,其嚴重程度不低於季無涯私放魔龍。
近千年來唯一飛升的扶曦尊者,乃中土環琅人士。成仙之前,扶曦尊者就以宅心仁厚,大慈大悲名揚天下,功德圓滿羽化飛升後,人們更是以他為楷模和榜樣,更為其建廟供奉,廟堂就安置在扶曦尊者的故居。
前來追念或是祈福的信徒不斷,香火鼎盛。
然而八年前,廟塌了,扶曦尊者以玉鑄成的雕像也碎了,史稱「環琅變」。
明晦蘭說:「自是知道。」
風瀟:「扶曦尊者的廟堂被毀,這是不吉利的,更被有心之人以訛傳訛,傳來傳去變成了「天降預兆」,矛頭直指衣非雪。」
明晦蘭心中一震:「關他何干?」
「你也這麼想是吧?關一個十歲小孩什麼事呢?」風瀟面露悲色,「可誰讓衣非雪生而不祥,後來環琅變就理所當然成了活靶子,人們都說這是天降預兆,非得誅其神魂獻祭天道不可,否則人間浩劫,勢必重演當年「天災」,生靈塗炭。」
明晦蘭捏緊手指:「真是荒唐。」
風瀟看明晦蘭憤憤不平,心理慰藉:「我姑父,也就是非雪的父親,他為防萬一,在聽到風聲後連夜命親信將非雪護送走,藏起來。本想等風波過去了,這件事解決了再接人回來,沒想到那親信叛主,非雪雖然成功逃脫,卻也下落不明,在外漂流了兩年才回到景陽。」
風瀟嘆了口氣:「其中曲折非雪從未詳細說過,但我知道肯定是九死一生、受盡苦楚的。」
難怪衣非雪對扶曦尊者沒好感。
他兒時的苦難雖非扶曦尊者故意,卻因扶曦尊者而起。
遷怒,人之本性。
明晦蘭沒有追問那個背叛的親信是什麼下場。
卻仿佛能穿越時光,看清年幼的衣非雪被親信或捆綁,或下毒,宛如待宰羔羊般送到扶曦尊者那群瘋狂的信徒手中。
因為見識過人性醜惡,所以以惡度人。
先把人想像的壞到極點,當這個人露出善良的一面,你會感到驚喜;而當這個人依舊壞到底,你只會覺得不出所料。
不抱希望也就不會失望。不付出,所以在得不到回報甚至背刺的時候,才不會萬念俱灰。
明晦蘭和風瀟分開後,先去買了炒花生,然後回到客棧。
敲門三下,裡面沒有回應。
明晦蘭等了幾秒,門沒鎖,一推就開。
與此同時劈來一句:「誰讓你進來的?」
明晦蘭微笑:「衣掌門也沒讓在下滾蛋啊。」
衣非雪唾了聲:「自以為是。」
正要補他個滾犢子,就見明晦蘭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包花生。
話都到嘴邊了,吃人家的嘴短,他這人雖然尖酸刻薄,但知道好歹,這包花生明顯是明晦蘭買來哄他的。
切,誰要哄了?尤其是被宿敵哄!
埋汰誰呢?!
衣非雪又想讓明晦蘭滾犢子了,但……
明晦蘭「咔嚓咔嚓」剝花生殼。
衣非雪恍然大悟,對,他需要奴隸留下幫剝花生。
「下不為例。」衣非雪大發慈悲的接過花生,如果奴隸下次再敢未經允許就進來,絕對把他連骨頭帶筋的卸了。
明晦蘭失笑:「多謝衣掌門寬宥。」
衣非雪安靜的吃花生,唇齒留香。
「心情好點了嗎?」明晦蘭道。
「我何時心情不好了。」衣非雪的目光喜怒難明,神思敏銳,「我表哥跟你說什麼了?」
明晦蘭:「一些披荊斬棘、不屈不撓、成為一代梟雄供後世傳唱的童年經歷。」
衣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