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天下午都有混戰, 撂倒人最多的可以獲得最高的積分。
但被流浪賊抓住後,他們混戰得的不是積分, 而是同伴的性命。
陳文嘉去拉關山月的手腕, 輕聲問:「最後你贏了是嗎?」
關山月殺了自己的同伴,但那是被逼無奈下的選擇, 這不能怪關山月,關山月也是受害者。
陳文嘉忽然明白了關山月為什麼要殺盡流浪賊。
「不,誰也沒贏,我們決定要反抗、逃跑。」
關山月搖了搖頭, 看向了滾滾岩漿。
事情沒有陳文嘉想像的那樣簡單。
關山月道:「趙展說這些流浪賊實力不強但裝備不錯,我們可以假裝打架,然後搶了他們的裝備反擊。」
那時流浪賊的大部分人還在基地里掃蕩,就留下幾個看守守著他們。
趙展立馬就有了主意,悄悄拉著關山月商議。
趙展說:「阿月,你和我是這裡最強的,我們等會打得激烈一些,然後靠近那些傻帽,拿了槍後就掃射,把大夥救出去。」
「團長他們不會不管我們,我們只需要多撐一會,撐到他們來就好了……」
關山月回憶那時趙展堅定的表情,輕聲道:「雖然趙展看起來憨傻,但他敢提出這個冒險的計劃,他是個有魄力、有膽識的男A。」
這又不是拍電影、拍電視劇、寫小說,在槍口之下,誰敢挺身而出,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陳文嘉靜靜聽著,點了點頭,說:「確實。」
沒有魄力、沒有膽識的人提不出這個主意。
「可是……」
關山月突然低頭笑了下,她看著陳文嘉說:「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和膽識,阿文,我其實一直在苟且地活著,我是個怕死的人。」
在生死面前,沒那麼多勇士和英雄。
她從小便苟活在這世界上,她好不容易長大,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陳文嘉一愣,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她下意識道:「但……」
但關山月是靈鹿、是刀爺,她面臨了無數個生死時刻,卻臨危不懼、次次化險為夷,她怎麼會是怕死的人?
關山月打斷了陳文嘉,她說:「我告密了。」
她的眼睛裡什麼情緒也沒有,只剩一片空茫。
她說:「在打架的時候,在趙展正要去拿槍的時候,我揭發了他,我搶了流浪賊的刀,捅進了趙展的心臟。」
抉擇就在一念之間,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出了手。
剛剛的歡快氣氛早已不再,變得沉悶、凝滯、讓人窒息。
關山月那被頭盔罩住的臉無悲無喜,她平靜地撕開偽裝、露出自己骯髒的血肉,她說:「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他嗎?因為我看到了鐘有德,我要讓他注意到我,我要讓他主動把我留下,培養我、器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