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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果呢?處置了趙群,後果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裴霽曦見盛道文一直不語,便知曉了他的動搖,起身帶輕風離開了。

回到客棧時,卻不見初學清,桑靜榆只道她應該是出門喝悶酒了——她一有心事就獨自喝悶酒。

裴霽曦想起前兩次初學清醉得一塌糊塗的樣子,問道:「學清的傷可痊癒了?能飲酒嗎?」

卻見桑靜榆絲毫不擔心,「她的傷已經大好,適當飲酒倒也可以。她最近諸事纏身,去吃酒放鬆下也好。」

裴霽曦仍放心不下,和輕風一起沿著河岸的酒家尋初學清。

夜幕無聲輕垂,月光暗淡,遠不及河邊的燈火通明。四周充斥著叫賣聲,嬉鬧聲,還有畫舫上傳來的悠揚琴音。

他們路過好幾家酒家,都未尋到初學清,最後卻在河邊一個角落裡,看到坐在石階上的初學清,身旁還擺著幾個空酒壺。

輕風遠遠地叫著初大人,拉著裴霽曦走到近前,扶裴霽曦坐在她身旁,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初學清眼神有些迷茫,認清來人,只分出兩個酒壺,遞給他們。

輕風忙擺手:「我可不能喝,初大人的酒量我又不是沒見識過,一會還得負責送您回去哪。」

初學清笑笑:「只醉了那麼一次,就被你記住了。」

裴霽曦輕輕搖了搖頭:「不止一次,在勐城那次,你也醉得不成樣子。」

初學清挑挑眉,想起來了,她晃晃手中的酒壺,「江南的醉煙雨,可惜了,回京就喝不到了。」

「不是可惜醉煙雨吧。」裴霽曦溫聲道,「是可惜事未竟,身卻遠。」

「事未竟,身卻遠。」初學清重複著這句話,她本沒有什麼醉意,看到裴霽曦,心中卻軟了下來,不知不覺腦中緊繃的弦鬆了松,笑出了聲。

可這笑聲,聽到裴霽曦的耳中,卻是另般滋味。笑里的無奈,他聽出了,卻不能替她撫平這無奈,只能拿起手中的酒壺,循著她的方向,碰了一下——清脆響音,碰對了,一口醉煙雨流入喉中,如這江南春日,美不勝收。

「今日盛大人似是有所動搖,想必他不會輕易下判決。」裴霽曦安慰道。

初學清搖搖頭:「不談這個,盡人事,聽天命。」

「好。」裴霽曦道,「本以為要與你道別,沒想到還要一同回京。」

初學清又看向裴霽曦另一邊的輕風,道:「輕風這炕頭,又得是涼的了。」

輕風聽出初學清的意思,嘮叨了半天想念妻兒,每次回都回不成,這下又給支到京城去了。

輕風嘮叨起來沒完,初學清不得不打斷他:「對了,上次聽林副將說到裴兄的女兒,不知你離開這麼長時間,誰照料她呢?」

「女兒?」裴霽曦訝異問,「我何來的女兒?」

「不是林副將說的,她的外甥女嗎?」

「我哪有這個福分,我都未曾娶妻,她的外甥女,也是我的外甥女,是我妹妹與方若淵的孩子。我若有女兒,應是她的侄女。」

初學清怔住,她一直以為裴霽曦自她離開不久就娶了方家小姐,畢竟那時周圍人都說裴家會和方家聯姻,但她不曾想過,是裴雨檀與方若淵成親。

初學清怔怔地問:「不是姓裴嗎?」

裴霽曦垂首片刻才道:「我祖母去世前,家妹已經懷孕,祖母等不到我娶親,便去求了方家,讓家妹腹中孩兒隨了母姓,才安心去了。」

初學清久久不語,半晌,訥訥問了句:「裴兄,未曾娶親?」

輕風在一旁插嘴道:「初大人莫非也是聽了那些傳言?說是侯爺已經娶親?那是之前太多人上門提親,侯爺讓我放出他已經定親的謠言,可謠言傳著傳著就變味了,都把侯爺傳成了個鰥夫。」

裴霽曦輕咳兩聲,打斷輕風的口無遮攔。

初學清忙扭過頭去,眨了眨眼,兩行淚水不聽使喚,就這麼奔涌而出。她忙端起酒壺,借著夜色的遮掩用袖口擦了擦淚滴,就著這個動作,灌了幾口酒。

只是喝急了,她嗆咳幾聲,喉嚨還是難受得緊,連著眼淚也被咳了出來。

裴霽曦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她感受到後背上溫暖的接觸,更是咳得忍不住。

輕風在一旁笑道:「初大人,您這酒量不好,就別喝這麼急啊!」

終於停了下來,初學清不敢看身旁的人,只盯著眼前夜色下流動的河水,在春風的推動下,一波一波地向前趕著,盯久了,仿佛河岸跟著在動。

她平靜了許久,才道出一句:「為何不成親呢?」

裴霽曦怔然,半晌才答:「你不是知道麼,我在尋人。」

初學清緊緊攥著手中的酒壺,心如這酒壺一樣也被緊緊攥住,酸澀極了,那點酒意就著這鼓酸澀不停翻湧,讓她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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