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靜榆想到前幾日吳長逸那痛苦的嘶吼,心就覺得被攫住了一般,可她只能用那般決絕的話語,去斷了他們之間最後的可能性,也讓吳長逸徹底死心,讓他能夠像正常男子那般娶妻生子,而不是這樣和她耗著。
她不能拋下初學清,讓她自己面對那樣的腥風血雨。
初學清坐到她身邊,嘆道:「可不和離,我做事就會有顧慮。」
桑靜榆壓下心中那股難言的酸澀,裝作無所謂地笑了笑:「你還嫌我拖累你?若沒我在這擋著,真讓葉馨兒進府,單不說你的身份暴露,就官商勾結這個帽子就夠你受的。」
「可……」
「別可可可了,總之,你什麼時候讓全天下女子抬頭做人,你能光明正大當女官,我能培養出更多女醫,咱們再和離。」
桑靜榆拽拽初學清,讓她也躺下,「明個你去探探定遠侯那,看他是不是真的金屋藏嬌,若是真的,你也不虧,你夫人我不比別人嬌麼!」
初學清苦笑一下,「好,有你就夠了。」
她知道桑靜榆是的擔憂她,才不和離的,可她這樣破壞了別人的姻緣,只為了尋一個身份的掩護,實在自私。
*
翌日,初學清下值後直接去了定遠侯府,她雖不信裴霽曦金屋藏嬌,但多日被他這麼躲著,也總要打破僵局。
輕風見她來了,竟然面露慌張,還說要去通報一聲。
初學清在偏廳等著,她之前來,哪次不是直接去院中和裴霽曦談天說地,如今竟落得個這個待遇,裴霽曦不可能把她輕薄他的事情告訴輕風,那難道是真的金屋藏嬌,不方便她闖入嗎?
若是真的,身為一個「大舅子」,她該怎樣表現才算得體?
可她心緒雜亂,無力思考怎樣應對,只覺得心中酸澀,她離開時,就做好了他會有新人的準備,之前誤會他成過親,勸慰勸慰自己,也就接受了。可若真的是在她眼前呈現,她能控制好自己,壓抑住那外泄的心事嗎?
須臾,輕風來引她入後院。
春夏之交,庭院中綠蔭如蓋,可惜常年無人打理,沒什麼鮮花,不過這滿目蒼綠,也看上去生機盎然。
坐落於庭院中的八角亭上爬滿了藤蔓,投下一片綠蔭,當初韋先生為裴霽曦講學時,偶爾天氣晴好之時,他們就在亭中授課,如今想來,恍如前世。
可現在在亭中,立著兩個身影,一個氣宇軒昂,身軀凜凜,忽略那覆在眼上的黑布,便是俊美絕倫;一個婀娜蹁躚,風姿綽約,著實對得起「絕色」二字。
第99章 侯爺為令妹守身如玉
初學清穩著步伐, 悄聲走進,只覺得自己足下似踩著熱鐵,不知如何邁步, 才能掩飾自己的慌張。
直到走進亭子, 初學清才看清那女子的臉。眉如柳葉柔婉,肌若白雪純淨,眼似水波含春, 唇像硃砂紅艷。
連初學清這種對外貌並不在意的人,都不禁看呆了去。
裴霽曦並未覺察到初學清的失態, 只慶幸自己蒙著眼睛,遮蓋情緒, 他腦中晃過那夜在馬車上兩人的狼狽,穩了穩心神, 只介紹道:「蓮娘子,這位便是禮部初侍郎。」
「見過大人。」那女子彎身行禮, 聲音婉轉入耳, 柔媚似其主人一般。
「學清,這位是蓮娘子。」
初學清還等著他其他的介紹, 可單單一個名字,並未多作言語,其間曖昧, 讓她不知作何反應, 僵硬著身子回禮。
輕風見初學清這般怪異, 本想調笑幾句, 可礙於對蓮娘子名聲有損, 也忍下了。
裴霽曦又對初學清道:「蓮娘子有事求你。」
初學清一怔,只見蓮娘子忽然下跪, 手中捧起一張紙,對著初學清,那眉目間的悲戚,我見猶憐。
初學清扶起蓮娘子,接過她手中的紙,才看明白,這是一張狀紙。
蓮娘子本名蓮覓,如今已二十有七,若不是狀紙陳明,還以為她是雙十年華。她原是京中歌姬,十七歲時自贖己身,回到家鄉溪澤縣,結識一秀才,名叫傅晗。傅晗文采尚可,可心術不正。他騙得蓮覓嫁與他,一方面是覬覦蓮覓家產,另一方面是看重蓮覓才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