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大媽聽到這,氣得「呸」了一聲,「你咋這麼說,好歹都是桑大夫給看過病的,我看桑大夫就是頂好頂好的女子!」
說罷,也不理這個嘴碎的人,趕緊去桑府尋桑大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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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這日,初府里,宋家人早早忙活起來,雖然如今府上只有初大人一個人,但是也得布置得熱鬧些,不能顯得太過淒涼。
初學清看著宋家一家人忙裡忙外,覺得自己與這和諧的氛圍格格不入,便對宋大叔道自己今夜去友人家中守歲,不回來了。
初學清離府後,宋大娘沒忍住對宋大叔道:「如今夫人也不在,初府真是一點熱鬧的樣子都沒有,難怪初大人不想在府里待呢!可惜了,多好的一對璧人呀!就這麼被唾沫星子給拆散了。 」
宋大叔低聲斥責她:「你少說兩句,人家的家事咱們少摻和,口風嚴點,別對外人說三道四的,初大人是咱們恩人,給兒子找了書院,得空還親自輔導他,多好的人!」
「我也沒跟外人說!我就是可惜他們小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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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多日的雪,在除夕這日,終於還是落了下來,紛紛灑灑飄飛在空中,隨著風起舞,又打著旋落下。
初學清緊了緊身上批的大氅,涼意隨冬風直逼入骨,她踩在新積的雪上,一個個腳印留在身後,像是在平整的雪地上作了幅畫。
她一路走過東青街,除夕沒幾家商鋪營業,但好歹都掛著大紅燈籠,只有葉家的商鋪連燈籠也未懸掛,門前的積雪已經很厚了,恐怕還是上次下雪未清理的。
路過了仁道醫館,醫館如今也關著,桑靜榆已經很久沒有去坐診了,醫館的病患也越來越少,也就靠其他幾個男大夫支撐著。
各家各戶的歡聲笑語都鎖在了大門內,街道上,只有整排的大紅燈籠透出了些年味。積雪落在紅燈籠上,艷紅上一抹純白,格外顯眼。
初學清就像是熱鬧上的這抹白色,形單影隻,格格不入。
快走到興定街時,從街角跑過來一個嬌小身影,跑到了初學清面前,海棠紅的大氅下,露出一張凍得通紅的臉,是桑靜榆。
桑靜榆拉住初學清的手臂,氣喘吁吁道:「我在初府沒找到你,就知道你定是要去侯府,還好堵到你了。近日天寒,你本就體寒,要注意保暖,我給你開了幾副養身子的藥,記得喝了。」
她將手上捧著的幾包藥塞到初學清懷中,仍在囑咐:「天氣這麼冷,你出來怎麼也不坐馬車,別不好意思麻煩宋大叔,凍著了可怎麼辦。」
初學清捧著藥包,終於在這淒寒天氣感受到一絲暖意,笑了笑,「莫說我了,你也沒有坐馬車。」
「誒,我要是坐馬車,目標不就太大了嘛,還怎麼偷跑來看你!」桑靜榆跺著腳取暖,「今年不能陪你守歲了,我得趕緊回去,不然我爹發現了該揍我了,老頭子力氣可大了!你……好好的啊!」
初學清點點頭,拂去桑靜榆肩上的落雪,「快回吧。」
桑靜榆小跑著離開,跑了幾步,又扭頭朝初學清揮了揮手,茫茫白雪中那抹鮮動的海棠色,讓這冬日都添了不少生機。
初學清繼續往侯府走,卻未看見,一旁小巷中,她們惜別的一幕全落到了吳長逸眼中。
吳長逸緊緊攥著身上佩劍,明明她們和離了,可靜榆仍舊不忘在寒冬給初學清開副藥。
可他有什麼辦法,若不是初學清身有隱疾,恐怕自己如何也比不過這個人。
想到這裡,他繼續跟上桑靜榆的身影,如今這世風,她自己出來太過危險,他必須得跟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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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學清進到侯府,輕風本來還因為年節帶了一絲喜氣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她笑了笑,問輕風裴霽曦在哪。
輕風隨意指了指庭院,就躲到廚房去幫忙了。
庭院之中,挺立的松樹隱隱在覆蓋的白雪縫隙間透出點深綠,八角亭也如同被帶上一個白帽,大片積雪的地上,有一個身著玄袍的青年,在滿天飛雪之中,飄然舞劍,冷劍在他手間翻轉,穿梭在片片雪花中,如同銀蛇一般自在。
裴霽曦感覺到有人來了,停下了動作,劍尖在地面一點,頓了下來。
他看向廊下,初學清筆直的身形裹在大氅之中,隔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似是在他們之間掛了一層簾幕。
他大步走過去,還未開口,就聽到初學清責怪他:「才剛養好傷,怎就開始舞劍了?」
「用進廢退,我是怕自己的武藝生疏了。」
「那也要顧惜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