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里有鄭氏子弟,雖然是旁支的,但是他依舊以滎陽鄭氏出身為榮,聽不得尉遲乙的話,站起身來駁斥:「鄭家五郎也是為國效力,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如此羞辱鄭家!」
尉遲乙站起身,高大俊朗的武將即便一身常服也給那些人帶來了強烈的壓迫感。
而他端著酒盞,將周圍的人淡淡掃視了一圈,神情三分譏笑、七分不屑:「我不是看不起鄭家,而是看不起他鄭五,他的一雙腿若是流寇所傷,我還敬他是一條漢子,可他的雙腿是被自己的馬給踩的,他算什麼漢子、算什麼將軍?你大可以去告訴鄭五這些話,就說是尉遲乙說的,他要是不滿,大可以來一對一較量。」
「誰都知道鄭家五郎的雙腿廢了,怎麼可能與你較量?」那人駁斥。
「那你可以代他同我較量。」尉遲乙笑著說。
那人一張臉漲得通紅,對著尉遲乙「你、你」了半天。
尉遲乙朝前邁了一步,那人卻是連連退了數步,他還是聽過尉遲乙的諢名的,就他這細胳膊細腿的,可不敢和尉遲乙這等莽夫硬碰硬,見尉遲乙又朝前走了一步,那人竟是落荒而逃。
不得不說,尉遲乙拉得一手好嘲諷,也難怪他不在京城八年,京城裡依舊有他的傳聞,謝以觀在心底感嘆,面上卻是笑著打圓場:「仲雲兄,此言差矣,雖然鄭將軍的腿是被自己人的馬所傷,但是他也是為了去剿寇。」
尉遲乙回頭看他,謝以觀舉了一下手中酒盞,尉遲乙在心底暗忖,他是不是完成蘇彧布置的任務了?
尉遲乙上前搭著謝以觀的肩膀,笑著說:「不提掃興的人,知微兄,我們坐下來喝酒。」
謝以觀不著痕跡地推開了他的手,回以一笑:「就這樣喝酒多少有些無聊,不若我們來行酒令?」
尉遲乙來了興致:「行酒令我在行啊,要划拳還是擲骰子?」
謝以觀笑著說:「既然是在玲瓏樓,自然是行雅令,知微兄是擅長接詩句,還是對對子?」
尉遲乙:「……」他就說他和讀書人說不到一塊去。
關於謝以觀和尉遲乙在玲瓏樓說的話,自然有人學給了鄭茂行聽。
鄭茂行本就是小肚雞腸之人,聽到尉遲乙的話,恨不得當場就殺到尉遲家去,只是他雙腿沒問題的時候都是見一次尉遲乙被尉遲乙揍一次,更不要說現在雙腿殘廢了。
起先,他恨的是害了自己的流寇與嘲笑自己的尉遲乙,後來他聽說,李昊在剿寇的時候表現得反常勇猛,當場斬殺寇首,並將餘下的流寇一網打盡,他將注意力落在了李昊身上,先是嫉妒,後是懷疑。
鄭茂行反覆思索著謝以觀和尉遲乙的對話,謝以觀說他是氣運不濟才會被自己人的馬所傷,他受傷的時候場面混亂,可他清清楚楚記得李昊離他最近……
心裡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鄭茂行就不斷找人朝著這個方向求證,他做了好幾年的左羽林衛大將軍,左羽林衛里自然有不少他的人,他將那些人一個個叫過來問話,那些人都說他的雙腿就是被李昊的馬踩壞的。
鄭茂行再腦補了許多細節,越想越覺得,李昊分明是為了大將軍的位置而故意暗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