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為你是女郎,我一開始就不會來謝家見你。」蘇彧說,「是因為你既不穩重,也不夠聰明。謝家女盛名在外,說你的聰慧不輸你兄長,但老實說,我看了之後挺失望的。」
對謝以欣大約有一種同為女炮灰的同病相憐,蘇彧難得耐著性子解釋:「如果謝以觀來處理這件事,絕對會選擇看破不說破,不會拆穿我的身份,更不會支開人來單獨見我。」
謝以欣眼中有幾分不服氣,她一個女郎單獨來見外男,是想讓皇帝看到她的勇氣,即便是閨中女子她也不害怕,完全可以出去獨當一面,可她並不是真的蠢,在被蘇彧潑了冷水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蘇彧當著她的面自始至終都沒有自稱過「朕」,就說明蘇彧在外並不希望被人知道皇帝的身份,哪怕她知道也不該說,就像她的兄長。
她突然明白,蘇彧來謝府就是觀察她合不合適,而她太想要表現,反而失去了機會。
謝以欣有些難過,再次悄悄地打量向年輕的帝王,就看到蘇彧隨意地用手支著下巴,夏日的光打在瓷白的臉頰上明媚而耀眼,明明讓自己十足的難堪,她還是不自覺地再次紅了臉。
她低下頭,藏起羞赧,站到蘇彧的面前,行的不是先前的大禮,而是同輩之間的告別禮,「蘇表哥見諒,是二娘方才失禮了,日後還請蘇表哥多來,二娘必不像今日魯莽。」
蘇彧朝她點點頭,等到少女徹底離去,她才慢悠悠開口:「知微看夠了就出來吧。」
謝以觀從假山後面的陰影里走出來,泰然自若地坐下,隻字不提謝以欣,他早猜到是謝以欣用管家故意支開他,沒走幾步就折回來了。
對於謝以欣沒被蘇彧選中管理繡坊的事,他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惆悵多一些。
謝以觀其實原本還有一個妹妹,只是大娘早夭,所以不管是爹娘還是他都對謝以欣這個家中二娘格外寵愛,只是謝以觀又有些不大認同他爹娘對謝以欣的好,謝父謝母覺得只要謝以欣嫁戶好人家便是一生幸福,可他卻覺得他的妹妹不該是如此的,可是不如此又該是如何呢?
即便聰慧如他,也想不出謝以欣在大啟除了嫁人之外,該如何更好。
所以當他隱隱猜到蘇彧想要謝以欣接管繡坊的時候,他內心滿是矛盾,卻也沒有阻止謝以欣來見蘇彧——
他想,就讓謝以欣見識一下吧,就算她得罪蘇彧也不怕,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他舍下功名,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京城而已。
而現在的結果,不管是謝以欣,還是蘇彧,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謝以觀慢慢點著茶,再次提醒了蘇彧一次:「陛下,臣妹早有婚約,是河東裴氏的裴十四。」
蘇彧笑著說:「我以為表哥是知道我的,我從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
謝以觀垂下眼眸,緊緊握住手中的茶具,他當然知道一個帝王若是真的想要,一紙婚約也只是一張廢紙而已……
蘇彧笑了笑:「表哥也不用太擔心,我呢不會輕易出手,因為我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句話從帝王的嘴裡出來著實讓謝以觀有些詫異,更何況皇族蘇氏好色是整個大啟都知道的事情,蘇彧說這句話就更顯得沒有什麼可信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