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起躬身行禮說:「臣不敢。」
「不敢……」蘇彧笑了笑,「那就是已經在心裡罵朕了。」
鄭起往後退了兩步,確定離皇帝最近的是盧政翰和崔玄,這個距離皇帝捅不到他,而且今天的皇帝也沒有帶佩刀,他略微放下心來,說:「臣冤枉,臣只是震驚天子腳下竟還有如此目無王法之人!」
蘇彧點點頭:「這等法外狂徒確實得治治,等會兒崔閣老到御書房來,和朕說一說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鄭起愣了愣,他本來只想鬧一鬧,讓京兆府尹捉拿犯人就行,鄭茂枝雖然被打了,但也沒有那麼嚴重到要宰相出面來解決,不過他覺得皇帝這是在怕他們這些世家,所以給足了鄭家面子,這是好事!
盧政翰半眯著眼睛,雖然只是小事,但是皇帝問都不過問他這個三朝元老,而是直接找崔玄,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而崔玄則覺得皇帝私下找他,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到了御書房,蘇彧的第一句就是:「人是朕打的,好像是崔閣老的表弟吧?」
崔玄糾正:「是表兄,臣較鄭六郎年輕。」
鄭茂枝那張臉怎麼看也比他老,崔玄冷著臉想。
蘇彧笑了一下:「崔閣老猜猜看,朕為什麼要打他?」
崔玄知道自己這個表兄品行不佳,日夜流連青樓,還欠了青樓一屁股的債,吏部的官員光為了追討鄭茂枝欠的債就找了他好幾回,只是他的母親出身鄭家,每每涉及鄭家,鄭夫人格外護短。
鄭茂枝欠青樓的債就是鄭夫人拿私房錢出來償還的,為了這件事,他們母子倆足足兩個月未曾說半句話。
崔玄出口便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他以為一個世家子弟不務正業、沉迷吃喝嫖賭已經是足夠惡劣,但是蘇彧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眼前的帝王雖然不講禮儀、不懂詩賦、邋裡邋遢,且對他從來不安好心,但是崔玄直覺,蘇彧是心有光明之人,儘管行事稍有乖張,卻也有正道法則可循——
被她打的人那必然是該打之人。
蘇彧沉默了一下,狀若十分惱怒地說:「那個鄭六郎居然當街羞辱朕,還想將朕強搶回鄭府做男寵!崔閣老,覺得他這樣的惡行該以何罪論處?」
崔玄猛地朝前了一步,意識到自己逾規,又退後了一步,以極冷的聲音問:「陛下可有被傷到?!」
蘇彧搖了搖頭。
崔玄依舊冷著一張臉,硬聲說:「冒犯天子者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