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也站了出來,頂著盧政翰的注視,不緊不慢地說:「臣以為御史大夫所言可行。」
盧政翰再次望向蘇彧。
蘇彧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那就這樣吧,大理寺徹查所有的大慈寺僧人,連同給這些僧人提供無罪案卷的官吏全都查。」
盧政翰渾濁的眼裡閃過幾分寒意,崔家最終選擇與李家站到了一塊,這是他能預想到的,當初長子盧顯貪得無厭地將大半個鄭家吞下,導致盧家一家獨大,他便想到了這樣的局面,只是崔李站到盧家的對面時日比他所想的還要提前些。
他並不願意這樣的局面繼續持續下去,不禁沉思,該如何破了這樣的局面,一直等到朝會結束,他才回過味來,不對!
皇帝下的命令是徹查所有的大慈寺僧人,而不單單是被抓的那幾個!
盧政翰急急忙忙又折了回來,趕去御書房。
宮人卻攔住了他,有些為難地說:「盧閣老,崔閣老還在裡面呢。」
盧政翰就這樣站在門外,將整個過程又重新回味了一番,這哪裡是崔家和李家站在了一起,這分明是皇帝、崔家、李家和那些寒門文官一起做了個套,就等著他盧家主動站出來往裡鑽。
二月春風似剪刀,吹得盧政翰蒼老的身軀在寒風中搖晃了一下。
盧政翰沒有強求要進去,只對宮人說:「既然崔閣老在,那老夫便還是改日再來尋聖人。」
等他走了,宮人才進來稟告,盧閣老來了又走了。
蘇彧不在意地揮揮手,讓宮人退下。
崔玄的劍眉微斂,盧政翰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不僅如此,他想得比盧政翰還要多一些。
他垂下眼眸,冷淡地問:「陛下將臣叫過來,是料定盧閣老會找過來吧?」
這一切都在蘇彧的算計之中,包括他。
蘇彧笑著走到他的面前,「行簡這是生氣了?」
崔玄沒有應話。
「左右盧閣老都會猜到的事,那麼不如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蘇彧無辜一笑,朝著崔玄露出那對好看的梨渦。
她又忽地靠近,直視著崔玄的眼睛,「還是行簡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可告人?」
「陛下說的是什麼話!陛下與臣哪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崔玄語速不禁快了一下,冷白的面上也多了一絲可疑的緋紅。
他緊緊抿著唇,差點就要被皇帝給氣惱到了,早上才說到男寵,偏她現在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叫人浮想翩翩的話——
明明她與他之間的君臣關係光明正大!
蘇彧往後退了兩步,退出了崔玄的一臂距離,爽朗笑開:「朕不逗行簡了,今天南詔的六王子和七公主要走,是行簡去送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