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元上前匆匆行了一禮,認真地說:「陛下,昨日學生回去好好反思了一下,萬般皆是學生的錯,還請陛下不要讓學生的弟弟去宮中做內侍。」
他的官職被蘇彧撤掉了,只能自稱「學生」。
蘇彧笑了笑,「朕幾時說讓他做內侍了?」
程赫元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聽到程錦元說:「不是內侍有月俸拿嗎?草民只想有固定的月俸。」
程赫元:「……」你可給我閉嘴吧!
蘇彧笑出了聲,過了一會兒才問:「你兄弟很缺錢?」
程赫元當即說:「不缺,讀書人豈能為五斗米折腰……」
程錦元卻說得比他更大聲:「缺!那口棺材是我們兄弟倆花了全部家當買的,本想著能叫陛下注意到兄長,給他升官發財,結果適得其反,兄長還丟了職,我們已身無分文。」
程赫元仔細研究了皇帝登基以來的種種事跡,給自己親手打造了背棺材才子的揚名方法,皇帝倒是真讓他們兄弟兩個見到了,倒是沒有想到皇帝完全不按照程赫元設想的那樣反應。
程赫元用力捂住他弟弟的嘴,不讓程錦元將他的底漏個精光,他蒼白的臉多出了一大片緋紅,悄悄看向蘇彧。
蘇彧全然沒有要生氣的樣子,反而笑眯眯地對他們說:「既然這樣,你們兩個都去姚閣老那裡報到吧,就說傳朕口諭,去他那裡種地。」
程赫元茫然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也?」
蘇彧點頭,「你和你兄弟一起去,你文章里不是寫關于田地的事情不是頭頭是道嗎?那就再好好研究研究怎麼種地。」
程赫元:「……」
寫是一回事,種是另一回事,讓他去種地,還不如讓他直接死在地里做肥料——就是做肥料都不夠肥。
蘇彧揮揮手,她還趕著回去上朝,讓尉遲佑把馬車趕起來。
「阿兄,沒關係,我可以一人干兩人份的,只要有月俸就行。」程錦元說。
程赫元沉思許久,突然搖手,目光炙熱,「不不不,聖人自登基以來,沒有一步走的是廢棋,如今天下之重是什麼,自然是糧食!他讓我們去姚閣老那裡種地必有其深意!只是為兄愚鈍,尚未參透,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懂得聖人之意!」
程錦元欲言又止,不管怎麼說,有事干有錢掙就行,「那家裡那口棺材也沒有用了吧,我拿去賣還給凶肆?」
程赫元咳了一聲,「賣出去的東西凶肆肯定不會回收,算了,我那張床榻也壞了,就把被子放棺材裡當我的床榻,讀書人不懼鬼神。」
崔玄的動作很快,三日後就告訴蘇彧事情已經辦妥,蘇彧直接跟著他出了城,還真叫崔玄尋到了隱秘又空曠的地方,前方還擺著她叫他一併運過來的靶台。
尉遲乙早已在此等候著,還有十個目光內斂的兵士,看著很是可靠的模樣,倒是沒有見到蕭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