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躲閃,故意將頭顱壓得很低。
江臨深好整以暇的盯著他,開口道:「劉大俊?」
劉大俊被嚇了一跳,迅速抬眼,低聲道:「別叫俺,俺只是個賣貨的。」
江臨深用手翻了翻他擺在面前的背簍。
只見裡面放了兩隻兔子,剛剛斷氣的樣子,脖頸處的血還新鮮著呢,將皮毛黏作一團。
瞧見劉大俊那緊張兮兮的模樣,江臨深好心道:「你真當所有人都是瞎子呢,閒著沒事來黑市幹嘛?淌這渾水?」
怎麼瞧著腦子就像缺了根筋似的。
要不是看在那隻雞的面子上,這種話他不會多說。
「要你管!我就賣這兩隻兔子,賣完就走……」他說得倒是理直氣壯。
其實心裡已經開始發虛。
就跟做賊似的心慌。
果然這條路不太適合他。
不是所有人都有林堯棠那般處變不驚的大心臟。
「怎麼賣?」
江臨深的眼神不似調侃,劉大俊耷拉下腦袋,老老實實道:「五毛一斤,你要的話,這兩隻兔子給三塊錢就行了……」
話一說完,劉大俊都覺得自己有些不要臉。
帶了點趁火打劫的意思。
這斯文的江知青能吃完兩隻兔子嗎?
他漲紅了臉,正想解釋,就見江臨深動作自然的從褲兜里摸出一疊毛票,數了三塊錢給他。
劉大俊:「……」
「拿著啊!」江臨深不耐煩的催促。
劉大俊這才顫抖著手將錢接了過去,心裡說不出的欣喜。
原來賺錢是這樣的感覺。
比吃了肉還要高興。
他一邊將兔子捆好,一邊在心裡計劃著下次該去逮些什麼東西來賣。
只見江臨深雲淡風輕道:「聽說你爸是大隊長?」
「嗯?」劉大俊茫然的抬起腦袋,不解的望著他。
江臨深笑著道:「做這種事之前不妨先考慮考慮自己家人。」
明知故犯的事情,罪責更深。
劉大俊驟然反應過來,身上立馬出了毛毛汗,手中的錢此刻就像燙手的山芋一般。
他忽然想起親爹的囑咐,後怕道:「江知青,這件事你能不能別給別人說啊!」
他是一時被迷了心竅。
才幹出這種坑爹的事情。
江臨深將兔子拎起,善意的笑了笑道:「我只是路過而已……」
劉大俊鬆了口氣,看來這大榆村果然是好人多。
這江知青可真是溫和有禮啊!
……
江臨深拎回來的兩隻兔子。
一隻被甘甜秀剝完皮後製作成了熏兔子。
另外一隻安然強烈要求吃新鮮的。
紅燜野兔肉。
從小養在山裡的野兔,肉質鮮嫩。
安然將其剁成了小塊,加上澱粉碼了個味兒。
新鮮的辣椒剁成長條,配料都弄了滿滿一大碗。
甘甜秀一邊燒火一邊打趣著她道:「怪不得甜丫說你燒菜好吃!瞧瞧你這配菜,這油,都快趕上媽弄一個星期的了。」
鍋熱。
倒油。
辣椒熗鍋。
在辛辣鮮香的煙霧中,安然抬眸,嘻嘻笑道:「媽!今時不同往日了,人江臨深拿回來的肉,用你點油也心疼?」
「胡說什麼呢!」
家裡的配料甘甜秀從來沒有管過。
女兒每次去縣城回來總會補齊,甚至多了很多連她都不認識的調料。
這些都是江知青出的錢。
她不會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那些不知好歹的話。
野兔肉倒進去翻炒,迅速的裹上了紅油,看上去十分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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