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繼昌則是如臨大敵, 強烈反對。
為了安排會試後續的閱卷放榜事由並籌備殿試,內閣眾人到的很齊, 安蘊秀借著在貢院搭把手的名頭跑過來打醬油, 一來是爭取入閣, 二來也提前見識見識, 這兒的嘴炮跟外面有什麼不一樣。
見到洪繼昌反對,她毫不意外, 還笑眯眯地反問:「我要是能入閣可是咱們吏部的榮耀, 大人您怎麼還反對呢?」
……跟誰咱們呢?
洪繼昌臉色不虞,吏部?你倒是向著吏部啊, 誰不知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
安蘊林任職文選司郎中時期,全然不在乎刁難監視, 而是利用職責幾乎把朝中官員的底細摸了個底朝天, 主打一個把麻煩丟給上司絕不內耗自己。如今他一說話, 除了宋鴻卓那邊的人,別的官員也在不斷開口附和, 剩下的則大多是沉默。
這些人要麼已經被安蘊林收服,要麼就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洪繼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愈發覺得當初將他調到自己身邊是個錯誤。
「說什麼吏部的榮耀,內閣只是為皇上分憂,可不是底下人爭權奪利的。安蘊林年紀還輕,資歷尚淺,本官認為此事不妥。」
被他威脅的目光一掃,幾個原本沉默著的官員也磨蹭著站出來,捻了幾點不痛不癢的規矩來反駁。
眼見洪繼昌不肯退讓,殿中氣氛僵硬無比,宋鴻卓清了清嗓子:「這事確實有些匆忙。」
「眼下最重要的是會試後續事宜,這件事,日後再說吧。」
當今內閣的地位非同一般,不好進也屬正常,這些波折半點影響不到安蘊秀。只不過出門時,看到神色不善的洪繼昌,聽到他依舊喋喋不休地讓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安蘊秀眯了眯眼,忽然想看這人氣急敗壞的模樣。
她語出驚人道:「洪尚書,你想當皇上嗎?」
「……」
洪繼昌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豎子休得信口胡言!」
「那就奇了怪了,你位高權重,卻不肯做清流;一手遮天,又沒想當皇上。只任憑自己橫亘在世人眼前還洋洋自得,這樣的存在,古往今來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你……」
「我眼下入不了內閣,因為年輕?因為資歷淺?沒關係,我都認可。」
她笑眯眯地道:「但願我資歷足夠入閣的時候,還能在閣中與您共事哈。」
「……」洪繼昌暴跳如雷。
安蘊秀則仗著離得遠,沒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適時擺出一副無辜臉,一整個洪繼昌胡攪蠻纏的無奈模樣,半點不心虛。
眾人遠遠地看著他們,心中揣測:雖然這位年輕的安大人並沒有入閣成功,但無論是氣勢還是氣量,他已經隱隱有壓過洪繼昌的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