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憤憤不平,轉念想到餘威猶存的父親,鬆口同意了。
洪繼昌甚至存著隱秘的惡念,父親如今病重,安蘊林左一個太醫右一個神醫說得信誓旦旦,可他怎麼可能會盼著洪家好?若是大庭廣眾下治出個好歹來才叫精彩!
看他怎麼收場!
他心中惡念叢生,卻沒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父親,在被那個勞什子神醫扎了兩針後,竟然真的悠悠轉醒了!
洪繼昌大驚:「父親?您……您還好嗎?」
「太師並無大礙,不過是之前急火攻心,加之後來用錯了藥,才會昏迷不醒的。」
周神醫一個不小心給自己扎了一針,好在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甦醒的洪太師身上,沒人關注他。他淡定地抹去指尖血珠,將針收了起來,堅持著把既定的話說完:「托皇后娘娘的福,與太師相見也是緣分,在下方才已經施針救治,往後只要悉心照料,別再用錯藥就無大礙了。」
這人擺著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這番話說完,卻是微不可察地向安蘊秀這邊垂首示意。安蘊秀回敬一眼,早早便潛伏在洪府的成衣商人,除了情報,自然也有別的用場。
不單是在場眾人,洪繼昌也沒料到父親竟然來了就醒,眼下無法收場的人變成了自己。這場面、再加上那個什麼神醫方才的那番話,他們定然是懷疑自己要奪權啊!
洪繼昌在這邊驚懼交加,洪太師卻是沒功夫理他,昏迷多日一朝甦醒的不適感還未褪去,一睜眼卻看到主位上的帝後,他立刻便警覺了起來。
皇帝大婚這麼大的事,能釋放出很多信息,眼下的場景已經擺在這兒了,周圍的竊竊私語也未斷過,洪太師幾句話聽明白前因後果,就知道洪繼昌這是被人給算計了。
在看到安蘊林站在皇后席下,衣飾裝扮也與眾人不同時,他終於發出了甦醒以來的第一道聲音,重重地咳出了聲。
皇帝大婚的場合,能放任安蘊林這麼鬧?還把自己抬上來?洪太師喘著粗氣,竭力去看上首坐著的皇帝,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外孫」。今日這齣戲,分明是皇帝以自身為由搭了這麼大的場子,由著安蘊林來唱呢。
更何況,這位皇后乃是安蘊林的義妹。
洪太師費勁地朝鳳位上看了一眼,外戚地位被取代,他立馬察覺到了權力的傾斜。
眾人七手八腳地上來看顧,宿岑也貼心地傳了太醫,這時候,方才那位高深莫測的神醫倒是往犄角旮旯里站了。洪太師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又看著手忙腳亂只顧給自己做掖被子順氣這種瑣事的洪繼昌,氣極之下,雙目又有了翻白的趨勢。
這種時候,晉太后居然沒有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