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周二也在高聲呼喊著:「喂!穆六!快上船了,咱們倆一個屋!」
穆硯快步踏上甲板,他扶著欄杆站在邊緣,不住的向岸邊看。
他只能看見小昭蹲下去低頭看著那小子似乎說了什麼,賀家的小廝立刻便上前將人攙扶起來。
只能看到一個側影,他心中隱隱遺憾,似乎還有好多話沒說,還有好多事情沒聊過,他就這樣離開。
周二性子活潑,上船了還在不斷揮手朝著岸邊呼喊,他的家人最開始還非常配合,五六聲後,他弟弟都上馬回家了,周二還哈哈哈大笑。
穆硯做不出這種狂放的舉動,最後最後,也不過是回頭再看一眼……
……
賀雲昭自覺自己很善良了,但沒辦法她還是有些主觀,普通人遇害,同情憤怒。
她的敵人遇害,太棒了,老天來收人了。
裴澤淵並不算她的敵人,但一想到裴尚玄那個樣子,她就感覺歹竹難出好筍啊。
誰也不知道這是大少爺一樣的人物被救了後會不會傲慢的以為這是她應盡的本分。
但沒辦法,人形生物傷的太慘了,簡直是不忍再看第二眼。
裴澤淵是裴尚玄的長子,居然受到這樣的迫害,也不知道是誰居然這樣沒有底線,就算是政敵之間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賀雲昭對敵人的熱鬧一貫很感興趣。
睫毛輕顫,眼中自帶三分笑意 ,她吩咐下人們把裴澤淵抬起帶到馬車上。
賀雲昭沒進車廂,她騎馬在前,她不說別人怎麼知道她救人了啊!
馬車順著街道一路行駛到一貫,碰見面熟的人她就微笑著頓首打個招呼。
這是誰?此乃夢郎.院試案首.文壇新秀.大儒殺手.駙馬克星.賀雲昭是也。
當真人出現在面前並且親切的主動跟你打招呼後,你難道能忍住不和他寒暄兩句?
「賀兄這是去哪裡?」
「我去醫館。」
「啊?可是哪裡不舒坦?」
賀雲昭擺擺手,同情且無奈的嘆口氣,神態盡力貼近悲天憫人,「在運河邊碰見理國公家世子了,渾身悽慘,也不知能不能活下來。」
「啊理國公世子?怎麼回事!難道是被人刺殺了?」
賀雲昭晃晃腦袋,她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真是可憐的孩子。」
「賀兄高義,那理國公那般威逼,你如今竟還願意救世子,實在……唉!賀兄性子實在太好了。」
一路走一路說,碰見幾個她就嘮幾個,直到車廂內傳來細微的聲音,一隻髒兮兮的手伸出車窗。
賀雲昭調轉馬頭,跟在一側,她問道:「醒了?」
半晌,車內才傳出一道喑啞的聲音,「你在和誰說話?」
賀雲昭沒有回答,她垂下眼睛淡淡道:「你是公主之子,理國公世子,身邊絕不會缺少任何人跟隨,看痕跡,你應當是會武的。」
她抬起頭不經意的掃視街面上的百姓,他們有的在擺攤,有的在買東西,有的在運貨,各有各的生活,但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是隱藏身份的拐子。
「拐子只喜歡拐小孩和女子,你這種身體健壯的少年可不在他們的目標範圍內,既然能被帶到船上去,一定是有人算計你,且這個人在理國公府有能力算計到你。」
「你應當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軟柿子吧?既然要報仇,那必有血案,現下我到處說,能幫你爭取到大家的同情心。」
「大家都知道你才是被害的那個,當你報仇時就沒人會攔你了。」
賀雲昭手臂繃緊,她控制好韁繩,下巴微微抬起一抹輕笑,似春日飄落的花瓣。
她眼睛輕輕眯起看向車窗,「我是在幫你,可別不識好歹。」
裴澤淵單手撐著趴在車窗邊,和她對視片刻。
一人衣著光鮮,每一寸料子都有銀線繡成的暗紋在光線下閃動,一人卻渾身狼狽髒的連五官都看不清。
她挑眉,幾乎用戲謔的語氣道:「放心,把你帶回來而已,不算救命之恩,不用你報恩,恩情自有理國公大人在呢。」
也算什麼只要這人高喊一聲他是公主的兒子,自然有多的是碼頭的工人願意賭一把,將他送回城裡。
裴澤淵心裡一松,對這種不友好的態度莫名安心,他移開了視線。
「哦,對了,」賀雲昭補充道:「馬車你得賠我,裡面可弄髒了。」
裴澤淵:「……」=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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