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翰章心中嘆口氣,此事固然會備受攻訐,但也不失為一種機會。
若是能抓住此事甚至能夠藉機一舉將翰林院的地位再提一步,從一文人心中的聖地變為更加權威的學術聖地。
他雪白的鬍鬚被輕輕捋動,心道,可惜如今沒有一個能站出來的人。
大學士躺在那裡裝死,翰林院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領導此事,便真成了閣老們手裡的一把刀了!
丁翰章本人安生坐在椅子上,他是死活也不挪位置。
他老頭子可不是臨陣脫逃的人。
身後的方弘文眼睛一抬,瞧了一眼站在那的兩位的閣老,他細薄的眼皮撐開,起身後不緊不慢的拱手。
另一手拽著齊鈞的領子,他從牙縫裡蹦出了一個字來,「走!」
齊鈞領子被好友拽住,他一梗脖子,固執道:「要走你走,我不走,燒就燒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怕被罵?」
方弘文低頭咬著牙道:「咱們也不是翰林院的人,你在這時候較什麼勁?」
齊鈞偏不,他一屁股又再次坐下。
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老頭拉拉扯扯好半天誰也奈何不了誰。
最後氣的方弘文喘著粗氣罵髒話,他一屁股坐下。
啪的一聲,他一巴掌打在齊鈞後脖子。
兩個老頭瞬間伸手掐在一起,誰也不讓誰。
梁老看著該走的人都走了,他朗聲道:「此事乃是翰林院監管失察,由誰來點火,便由你們翰林院自己來定。」
曲老默默點頭,他側身到一側等待。
真不愧是梁老啊,一句話就再次將責任推給了翰林院。
雖然平日兩人之間頗有些矛盾,但此時二人毫無疑問是同一條線的。
大學士閉著眼睛還在裝死,侍書侍講等人扮演孝子賢孫痛哭流涕。
顧文淮隱在人群後面,從青色官袍內伸出的手腕輕輕顫抖,隱藏在官袍下的是袖口磨破的裡衣,垂下的眼眸中是勃勃野心。
這是個機會,名聲或許會髒,但只要站出去了,他就是立功了。
顧文淮緩緩抬眼,俊秀的臉緊繃著,呼吸有些急促。
孟丞不知何時走到身邊,他拍拍顧文淮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不要衝動。」
顧文淮一驚,瞳孔瞬間收縮,孟丞是怎麼知道他的想法的!
孟丞小聲道:「賀雲昭讓我告訴你,不要冒險,他給你兜底。」
顧文淮猛的轉頭,賀雲昭?
只聽前方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老夫來吧,別為難小孩子。」
有人衝出去勸說,丁翰章無所謂的一攤手,「老夫這把年紀了還怕什麼?」
老爺子嘿嘿一笑,道:「今個兒點完火,要是有人罵,明個老夫就死。」
!!!
眾人瞳孔顫抖,丁老!你說的什麼話啊!
……
賀雲昭正準備出發前往魯州。
焚書之事非同小可,閣老們不會輕易粘手,大概率還是將這件事推給翰林院 ,大學士學識了得但是本人性格庸碌,必然不敢插手。
而其餘上官大概率會趁機躲開,這個功勞要不要對他們來說無所謂,還是名聲比較要緊,只有急於建功立業的新晉進士們才會急於做出成績。
旁人她倒是無所謂,只顧文淮此人……
有機會努力抓住沒錯,賀雲昭也贊同。
可問題是,顧文淮本可以不必如此著急,把自己弄的一身贓只為了那點成績。
她便托孟丞阻一次,若是顧文淮聽了,靜下心來沒有跳出去,日後發展必不會差。
可若是阻了一次也不聽,那就是顧文淮自己的選擇了,她尊重。
京城去往魯州走官道共七百里地,賀雲昭坐著馬車到了城門口等吳是統領。
等了一會兒見人還沒來,她便坐在馬車前看書。
篤篤!
賀雲昭抬起頭,她詫異道:「你怎麼在這?」
裴澤淵收回敲車門邊的手,他抱著手臂看著賀雲昭,臉上小括號展開,問道:」驚不驚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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