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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書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他低下頭掩住眼中涌動的情緒,語氣卻難掩讚嘆:「這一策,確實極為周全……但,」他忽然抬頭,目光複雜地看向關寧,「如此精妙之計,我……確實未曾想到。」

關寧淡然一笑:「趙掌印過譽了。我不過是從小處著眼,思考解決之道而已。」

趙懷書聽罷,目光中掠過一抹驚異。

他斂眉思索片刻,卻並未立刻表態,而是緩緩說道:「你這策論的確獨到,但也大膽。商戶競標雖可解決短缺問題,若用得不好,未免會讓外人鑽空子,甚至使御用名聲受損。」

關寧笑了笑,淡聲回道:「規矩定得嚴謹,誰還敢妄為?既然宮中有人膽敢借御用之名謀私,何妨讓更多人盯著?俗話說,千金之屋,莫若公開透明;有光明之處,反而難藏陰影。」

趙懷書沉吟片刻,未直接作答,而是問道:「立規矩,誰來守?又誰來罰?」

「規矩勝人,法理束人。」關寧毫不遲疑地答道,「當今之世,凡事靠人治,若不以規矩為綱,無論何人執法,都不過淪為私利工具。要想從根本解決這御用菜園之亂,便該分清責權,將權利牢牢束縛在規矩之中。」

趙懷書盯著她,眸中漸起波瀾:「以規矩束權,聽來簡單。可規矩再嚴,終究由人來執行,如何確保不會再有舞弊之事?」

關寧莞爾一笑,語氣卻不顯輕慢:「沒有絕對的確保。可若規矩清楚透明,至少將人心引回正道。競標之法雖非長久之策,卻能暫時穩住局面。」

趙懷書沉吟片刻,終究抬眼望向她:「聽你之言,似乎規矩與束縛,便能將一切亂象歸於正道?」

「規矩勝人,嚴法束人。人性總有貪慾,但法理若清,便可將大惡化為小錯。世家大族不可輕動,可若給他們以制衡的法度,他們便無從猖狂。趙掌印,改革者必先先嘗試新路,可否願意試試這條新路?」

關寧目光不移,語調輕卻堅定。

她的話像是一枚石子,投進趙懷書心中。他不是沒想過類似的對策,但御用菜園之亂不過是宮廷中的一角縮影,朝堂的水深暗涌又豈是區區規矩所能解決?

然而關寧的言辭,卻讓他意識到,這或許正是改革應邁出的第一步。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目光漸深:「關掌記,你可知此策的危險?若行不通,朝廷名聲受損不說,你我二人恐怕皆成替罪之人。」

關寧低頭一笑:「規矩若成,我等自然名垂青史;規矩若敗,那也是求仁得仁。趙掌印,如果革新者連這點風險都不願承擔,革新意義在哪?」

趙懷書聞言,愣了片刻,隨即失笑道:「好一個『求仁得仁』。你這般心志,倒叫我愧不敢當。」

關寧微微抬眉,目光中帶著一絲似笑非笑:「趙掌印太過謙遜了,若連您都不敢擔,這京城之中還有誰能擔得起?」

他輕聲說道:「關掌記,你的聰慧讓我自嘆不如。」

關寧愣了片刻,隨即笑了:「趙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

趙懷書看著她的笑容,心中一股暖意湧上,卻只化作一聲輕嘆:「只是……世道艱難,規矩雖好,但能行得多久,尚未可知。」

「若行不久,」關寧站起身,語氣平靜卻堅定,「那便再改、再立,只要我們還在,總能一步步走下去。」

趙懷書聽著這句話,心中卻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般。他看著關寧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幾分,卻又很快垂下目光,掩住那一絲微妙的情緒。

他忽然覺得有些自慚形穢,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磨難,才一點點參透世事,而眼前的女子,卻能以清明之目看透這一切。

趙懷書目送她轉身離去,手指輕撫過案上的卷宗,仿佛仍能感受到她話語中的力量。

他心底湧上一陣難以言喻的情感,溫暖而隱痛,像一縷春風吹過荒蕪的原野,又像一把匕首輕輕划過胸膛。

從關寧的話語中,他仿佛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不畏艱險,只求一試。這種精神讓他感到震撼,更讓他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感受到一絲光明的微曦。

他忽然明白,這世上有些人,註定是無法抗拒,無法迴避。

當夜,趙懷書提筆撰寫摺子,將御用菜園案後續處理的所有細節逐一列明,包括關寧提出的競標與余貨分成之策。

字字句句斟酌再三,最後落筆時,竟有一種久違的暢快。

*

趙懷書將奏摺呈上,他垂目屏息。

燭影搖曳,映得一片金光晦明。皇帝接過,漫不經心地翻開,視線自第一頁緩緩掃過,眉頭微挑,略顯疲憊的臉上漸漸透出一絲興趣,但細看神情淡然,目光卻分外銳利。

殿內寂靜,唯有薄紙翻動的輕響。

趙懷書小心翼翼地將奏摺擺上御案後,靜立一旁,屏氣凝神。

厚重的金色書案下,蜿蜒的龍紋映襯著君王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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