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虞歸晚和幼兒路過駐留將方才發生的盡收眼底。
幼兒掩嘴輕笑,趣道:「這位王大人著實是個妙人,剛直不阿,又自視甚高,誰的帳也不買,普天之下就沒幾個人能入他的眼,但他對你卻是十分推崇,也是難得。」
這麼多城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還有受傷的,大夫都不夠用。
虞歸晚在城民中看到好些尼姑打扮的人在幫受傷的城民包紮傷口,安撫那些失去親人的幼童,照顧無所依靠的老人。
「這些尼姑哪來的?」她招來親兵細問。
親兵也不知,就即刻去找了陳婦來。
「尼姑?」陳婦看向那邊,恍然大悟道,「她們啊,聽說是城郊祥雲庵的,帶頭那個是庵里的掌事,法號明鏡,旁邊跟著的小尼姑是她的徒弟,叫篤竹。我都著人打聽過,這個祥雲庵好做善事,收留過不少遭夫家趕出來或遭了難家中不願留的可憐女子,在麒麟城中名聲很響,長陰公主也經常請明鏡到公主府參禪悟道。」
虞歸晚眼神一閃,「趙禎跟這個老尼姑很熟?」
難怪她覺得祥雲庵這三個字很耳熟,原先有暗者來報,言偏關上空時有家鴿出現,放黑鷹去追發現這些家鴿都來自麒麟城方向,陳婦和佟潼手底下的人也曾看見這些家鴿飛往祥雲庵的後山,在坊間出現她的謠言時又有尼姑為她說話,著實是怪。
「屬下倒見過公主跟明鏡在帳前說了一會子話,當時人來人往,四周也亂,兩人交談並沒有避開旁人,就連屬下從她們跟前過去也沒有停下話頭,這個明鏡似乎只是在向公主問安,並不為別的。」
「派人盯著她們,尤其是這個明鏡,若發現趙禎跟她私下有往來就立即除掉。」
「是。」
陳婦也不問緣由,立刻領命去辦了。
快要走到妙娘養傷的帳前,幼兒才問出心中疑惑,「是那個尼姑有什麼不對嗎?」
之前關於歲歲的謠言鋪天蓋地時她也懷疑過趙禎,順著線索去查也沒查出什麼,尼姑願意為歲歲說話似乎並沒有受人指使,她讓佟潼留意了數日也沒有發現端倪。
虞歸晚對危險有很強的感應,就在剛剛,她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等她掃過去時這雙眼睛又突然不見了,只有那個叫明鏡的老尼姑雙手合十對她念了聲佛號,可那種危險逼近的感覺一直沒散,這不得不讓她心生警惕。
「以防萬一,我不信任趙禎,以前不信,往後就更信不得,凡是與她有接觸的人都必須要摸清底細,」她親自掀開帳篷的門帘側身讓幼兒先進去,「當日我就沒想讓她活著走出東遼大營,我不動手,東遼人也不會放過她,哪知道廖姑這個腦子不開竅的非要將人背出來,存心跟我作對,虧了她是我徒弟,也並非釀成大錯,否則我饒不了她。」
幼兒彎腰進去,對這師徒倆的相處也是搖頭,「所以你才讓她留守偏關,儘量少讓她跟趙禎接觸。」
「也有這個原因。」
帳內瀰漫著一股刀傷藥的味,很不好聞。
妙娘躺在小床上,染血的衣服已經換下,肩上的箭也被取了下來,一層層紗布纏著她的傷處,薄被蓋到胸口,垂落的髮絲還沾著汗,臉色也依舊慘白。
人還昏迷著,安排了兩個僕婦在這裡照顧她,都是從南柏舍帶過來的,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