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堯頓了頓,他聲音聽起來似乎冷了兩分,「若是山月大人不想做主,那便將人關著,等宗主回來了再做定奪。」
盛年眸光閃了閃,「若是等宗主回來了,那些傷重的人,不久都被蟲子吃干抹盡了嗎?!這不就是死路一條。」
宗堯看著盛年,他輕嗤一聲,看著盛年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你以為那些人,有什麼活路嗎?」
盛年一愣,那些人沒有活路這件事,他心裡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只不過在有人明說之前,他仍舊抱有一絲期待,那些人,畢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若是能救,他們身為藥修,不該拼盡全力去救嗎?
思緒在腦海里轉了兩圈,盛年忽然往前快走了兩步,「夫人!」他高喊兩聲。
下一刻,宗堯已經抬手想要去捂住他的嘴,兩個人一時之間糾纏在一起,發出嗚嗚喳喳的聲響。
桑渡正在喝藥,聽到外面傳來聲響,有些奇怪,「宗堯——」
夜逢坐在桑渡身邊,見桑渡因為外面的事情略有些分神,頗有幾分不滿地站起身,朝著院門走了過去,「什麼事情這樣地吵?!」他抬手猛地拉開了院門,下一刻,盛年歪倒著摔進了院子。
桑渡微微皺眉,她看向臉色有些扭曲的宗堯,有些無奈道,「你們兩個怎麼鬧起來了,盛年,你不是同山月大人一起給春寧村的村民煎藥去了嗎?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夫人,師父想要放棄那些傷勢過重的病人。」盛年道,他沒有替岑山月粉飾什麼,而是明晃晃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桑渡手上的動作微頓,她看向一旁的松雪,松雪會意,領著院子裡的人退了下去。
很快,偌大的院子裡便只剩桑渡同盛年兩個人。
「夫人,清腸草的確不夠,也確實該緊著傷勢沒那麼嚴重的人,讓他們將身體裡尚未孵化的蟲卵給排出來。」盛年頓了頓,他抬起頭,滿臉的懇切,「可是,清腸草不夠,我與其他修士可以繼續去找,總能再找些過來,這個道理,師父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偏偏讓我來找您。」盛年頓了頓,不知為何,他如今在桑渡面前,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將人當作小姑娘。在經歷了剖心取蟲的事情後,盛年對桑渡,多了幾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敬意。
就好像現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到最後,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竟像是在同桑渡告狀。
「那些傷勢頗重的百姓,山月大人是如何安置的?」桑渡看向盛年,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盛年愣了愣,「師父吩咐我們將那些人都送進了唯一一戶不曾受到波及的房子裡。還讓……」
盛年的聲音越來越低,「還讓好幾位劍修的師兄守著。」
他明白了過來,從一開始,岑山月便不曾打算救治那些傷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