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煥沉吟半晌。
縣試前考生都要有廩生簽字作保,否則就考不了,一般廩生巴不得給大戶子弟作保,好賣個人情。
她緩步走到門邊,從縫裡又將堂屋的幾人打量一通,像他們這種有錢人家,應該有人排著隊作保才是,找誰不行,卻為何主動找到她這裡來?
她正有話要問,就聽劉氏說:「她家姐兒聲名在外,曾因私藏夾帶被趕出來過,連考場都沒能進得。聽說是個不學無術的,哪個敢給她作保?」
頓了頓又道:「那兩個男人一個正夫一個小侍,正夫房裡的長女前年也成廩生了,偏偏不給她親妹妹作保,可見這裡面大有貓膩。」
「原來如此。」
「我兒,一會兒出去她們肯定要把好處都羅給你聽。任她說得再好,你都別答應。」劉氏說著,攥緊女兒的衣角再三叮囑:「左右你的前程最要緊。」
楊思煥抿唇頷首,換了雙乾淨的鞋子出去了。猶豫片刻坐在桌前,謙然問道:「各位下踏寒舍,不知所為何事?」
當中年輕的男人先開了
口:「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兒馬上縣試了,我家在山河縣也算是有名的。」
男人說著話,目光輕蔑地從楊思煥粗布長襖上掠過,又道:「多少人排著隊給我兒作保呢。」
楊思煥若有所思地挑眉道:「哦?如此一來,你們能找到我這裡來,可是在下前世修來的福分?」
語畢,另一個男人厲聲道:「住嘴。」這男人一身灰兔裘衣,年紀與那女人相仿,想必是家裡的正夫。
這正夫轉而又向楊思煥陪笑:「楊家小相人,我們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大老遠驅車過來,是真心實意跟你談這事的。」
「實不相瞞,在下很快也要參加秋闈了,因此除族人之外,不敢輕易為人作保。」楊思煥說著就起身道,「所以......」
正在這時屋外突然鬧將起來,院子裡有人扯著嗓子道:「嘖嘖嘖,瞧這大門、這灶屋,喲,還養起兔子來了。」
楊思煥聞聲出去了,看到院子裡一個中年女人,袖手在院子裡晃來晃去,一瘸一拐晃到兔窩邊,貓腰提溜起一隻兔子,順手就揣進懷裡要走。
楊思煥認得她,此人名叫楊炎,和她同出一宗,因有腳疾且好吃懶做,三十好幾也沒能娶夫,欺負劉氏孤兒寡父,每年過年都要來這裡揩一把油。
只因楊思煥母親去世時無錢出殯,此人母親好心出了八百文,給發了喪,沒多久此人母親也去世了。
此人好吃懶做、坐吃山空,每年年底都要過來要那發喪的錢。
開始楊家還不上,這廝就過來順走一些小東小西,此後年年來,說什麼以往的都是利息。
不知從哪年起,那小小的八百文在這廝口中就利滾利,變成十兩銀子。
虧她能說出口,十兩銀子都能夠楊家十多年的吃喝了,她們哪裡拿得出?
且這廝人高馬大,又常年袖揣匕首,發起渾來就拿起匕首比劃幾下。
劉氏就只有嘆氣的份,想這廝母親也是老好人,怎麼就養出這麼個混帳東西?
劉氏畢竟是書香門第養出來的,吵架撒潑的事可干不出來。
總念著老宗親昔日雪中送碳的情誼,想著都是小東小西,大過年的怕惹事端,也不准周世景管。
眼看那廝順了只兔子就要走,楊思煥忙追上去,喝道:「你給我放下!」
那廝剛走出院門,聽這聲音馬上回頭,笑道:「喲,我大侄女回來了。長高了不少啊。」說完抬腳又要走。
「給俺站住!」
說話者竟是二嫂胡四,她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將獨輪車橫在楊炎身前,攔了她的去路。
楊炎嘁了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鄉巴佬侄婿。」說罷,當即掏出匕首來,蹩腳地在空中劃啦幾下,原以為這樣就能嚇到胡四。
卻看胡四,不緊不慢地從車把上掛著的框子裡,拿出老大的一把剔骨刀,瞪眼道:「嗯?把兔子放回去!」
楊炎後退兩步回到院子裡,轉頭拿匕首指著楊思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想當初你死鬼老娘臭在家裡,連口棺材都買不起,還不是我家老太太給出的錢,吃你一隻兔子怎麼了?」
楊思煥冷哼一聲:「去年一隻雞,前年五斤米…這麼多年加起來還不夠你八百文的?
再者說,當初姨奶奶明明白白說了,她老人家早年受過我祖母恩惠,這錢她不要了。」
楊炎白了她一眼,「老太太病中說的胡話也作數?況且我這有白紙黑字的欠條,可是你爹當年寫下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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