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用筷子吃。
二人用完早膳,因為去的寺廟,萍萍想著萬一布施,就比平時多拿了一袋銀子,掛在腰間,還備了一葫蘆水,才出門。
朱方巷離碼頭不遠,金山亦在江邊。他倆沿江跋涉,天氣晴好,大江開闊,天高雲軟,陽光一灑,萍萍步子格外雀躍。
前方綠柳樹下,停靠一排漁船,皆滿載鮮魚,活蹦亂跳。買魚的潤州百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六、七個漁人並漁牙主人忙不過來。
萍萍扭頭同柳湛笑道:「我們潤州有三魚,刀魚、鰣魚和鮰魚,清蒸蘸點姜醋就無比鮮嫩,官人晚上嘗一尾?」
柳湛搖頭。
萍萍被拒了也不生氣,繼續往前走,眺了江面又望江邊,江上是山,江邊也是山,層巒疊嶂。
「我們潤州還有三山,」她扳指數,下巴點點,「金山、焦山和北固山。」萍萍伸手一指頭:「江邊這座就北固山,江心那座就是焦山。」
江上輕舟如梭,倒好像兩岸山河來繞舟。
「焦山不與岸連,要去只能坐船。」萍萍記得五年前,第一日到潤州,碼頭邊夕陽斜照,水波粼粼,焦山仿佛鍍了一層金,一葉扁舟緩緩彎至山邊。
她當時也想上去瞧瞧,問了船費,囊中羞澀。
再後來,忙著掙錢攢鋪子,沒了時間。
萍萍腦袋一直扭著望焦山,眸中流露一絲羨慕:「等鋪子開了,掙了錢,我們有空去趟焦山吧。」
柳湛知不必也不該搭理她,腦子裡卻不住回想萍萍方才步子輕快,笑靨明媚,腦袋一啄一啄的樣子,他想再見到,於是走到萍身邊,主動接話:「怎麼,焦山你也有故事?」
「沒有。」與柳湛相關的回憶,沒一件事是在焦山發生的,萍萍不好意思笑笑:「我就是單純想去逛——」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
萍萍的話,被一陣幽遠且毫無語調的誦經聲打斷。
沿路百姓包括他倆皆循聲望去——前面兩列男男女女正朝這邊走來,他們皆用高高的氈帽束住頭髮,硃砂描眉,身上衣裳似袈裟又像道袍,赤足前行,腳步飄忽,白日裡轉動幡傘,各持法器,敲鑼擊築。
誦的地藏菩薩本願經,開口的卻不是僧侶,亦非居士。
他們不僅語氣古怪,奏的樂亦古怪陰森,萍萍睜大眼:「番僧嗎?」
柳湛促眸,那兩列男女中央抬著一張床,上躺一位錦衣華服,白髮蒼蒼的老翁,皮皺斑生,苟延殘喘,卻仍雙手合十,不住禱告。
離僧廟道觀越近,越多求神拜佛之徒,他是不信的,柳湛微旋嘴角:「不去求醫,卻問鬼神。」
萍萍亦眺著,七色幡傘半邊在老者頭頂轉動,他縮著脖頸,合十的手一直顫動。萍萍頭一回反駁柳湛:「恐怕是金石無醫,走投無路,才求佛拜廟,寄託最後一絲生的希望。」
兩人嘴上說話,腳下不停,離番僧隊伍越來越近。
柳湛噙笑:「這麼說,你也怕死?」
「當然怕啊,」萍萍坦誠,「我希望我倆都能活得久一點,這樣就可以在一起很多年。」
柳湛眼覷向路面,闔唇不語,忽然感覺萍萍身邊有異動,驀地抬頭:「當——」
當心二字尚未說全,萍萍已經叫起來:「哎呀!」
一男子突然朝她衝來,狠狠撞上肩膀,萍萍才將叫出聲,那男子已經朝前奔離,快如弦上箭。
萍萍心下一沉,摸了摸腰間,拔腿就追:「站住,我的錢袋子!」
偷兒聞聲跑得更快,聲音卻越來越近,他回頭一看,萍萍近在咫尺——老天,一個小娘子,怎麼可能跑這快!
偷兒慌亂之下忘記注視前方,不慎撞入番僧隊伍,頓時隊伍大亂,把萍萍也圍入隊中。
偷兒控制不住自己身子,再往前跌,撞到手捧神龕的番僧,神龕掉落,萍萍在後瞧見,怕摔壞,本能蹲下托住神龕。
那丟了神龕的番僧又跌上同伴法杵,同伴亦倒,齊齊撞向抬床第三名番僧,床往左翻,老翁往地上栽。人命比銅像重要,萍萍果斷放下神龕,去托老翁。偷兒見狀,手腳並用站起身,繼續往前逃。
柳湛縱身趕至,左手扶穩萍萍,右手接法杵,接著腳下一點,踩神龕再踏幡傘,空中翻了個跟頭,落至偷兒面前。他沒有亮袖裡劍,手往外一推,直接用法杵打向偷兒右臂。
不僅錢袋從偷兒袖中掉落,右臂也被打折。
偷兒伏地主動撿起錢袋,雙手奉上:「大官人饒命,大官人饒命!」
柳湛卻無意多糾纏,他剛才餘光掃見,被萍萍救下的老翁不僅不知恩圖
報,反令番僧擒住萍萍。
柳湛收了錢袋就要去救,卻被四、五番僧攔住去路。眨眼間,又七、八持法器番僧往柳湛身後跑,將他圍在圈中。
番僧操。著不熟的漢話,嗓門高亢:「就是這小子,我剛剛看見他踩了法王一腳!」=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