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噘嘴,罕見地向官家撒嬌:「臣妾還是不喜歡她——」
一個她字酥酥麻麻轉好幾個聲調。
官家就愛這個味,當即笑允:「要怎麼樣隨你。」
一個宮婢在他眼裡,和鸚鵡錦鯉、瓶子桌子,這一盆盆菊花無甚區別,甚至份量還不及他那隻狸貓。
「那說好了,陛下依我?」皇后壓肩仰頭,夾了嗓子。
官家滿目愛意:「依你都依你。」
眼看近皇后的明仁宮,官家卻不說進去坐坐,更不提晚上留宿——她表情生動,但到底是老了。
官家已經決定今晚幸鄭美人,那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皇后亦未開口挽留,近明仁宮便與官家道別。官家自擺駕回福寧宮,一進殿就下令:「叫太子來。」
*
東宮,書房。
教以義方的匾額下,獨坐的柳湛緩緩合上吏部卷宗,而後不假人手,自己研起墨來。
他打算冊封萍萍做東宮奉儀,這份位比御侍高,奉儀及以上要得官家應允,待墨研好,柳湛鋪開一本嶄新的奏章,提筆討封,開頭四字:潤州方氏。
方才已經查妥,朝中曾有一個潤州籍的方姓著作佐郎,年歲做萍萍祖父剛剛好,就是品階低了點,所以接下來要寫好話:潤州方氏,穎悟莊重、品貌出眾,吾甚悅……
一個「之」字還未落筆,袁未羅就在門外報:「淮西安撫使姚拱辰求見。」
柳湛擱筆,奏章上黑墨未乾,卻也只能合上蓋住。
待會重寫吧。
「宣他進來。」
姚拱辰風風火火走進,剛才路上已經想好,應該開門見山,繞彎子殿下反而會多心。於是,姚拱辰開口就將萍萍中毒一事交待。
柳湛聞言抬步,腳往萍萍廂房所在方向走,姚拱辰追著柳湛轉身:「要去查一下司苑司有沒有一個叫蘭熏的吧?阿羅有空嗎?」
柳湛合唇開門,他猜多半沒有。
袁未羅沒聽見之前的房中對話,只聽見開門後這一句,當即應聲說去查,和他一道佇立門外的蔣望回卻插話道:「沒有蘭熏。」
他身為禁衛,背完了東宮名冊,司藥司多蘭字輩,但無蘭熏。
姚拱辰抿唇,不愛落蔣望回後,於是分析:「那看來是看見端著花,臨時想了個名字。」
柳湛腳跨過門檻,早自定奪。那個宮人不是東宮的人,倘若對方提前藏死,不容易追查。不如從女醫工下手,十幾家皆在東宮安插內應,尤其司藥司最多,柳湛平時看破不說破,有時事需,還會將計就計故意透露假消息給那些眼線,好用得很。
等萍萍身體好些,對一下哪位是惡意胡謅,說她喝避子湯喝的醫工,就曉得是誰要害萍萍。
她知道是避子湯了!
柳湛像是如夢初醒,此刻才突然意識到,腳下一絆,止步。
福寧宮的黃門碎步跑近書房,在門口就行禮:「殿下,陛下宣召。」
蔣望回和姚拱辰齊刷刷看向柳湛。
第七十四章 攀驕柳,上高台
柳湛沉吟須臾, 道:「正好,孤也有事要請奏父皇。」
他命眾人先退出去,重翻開討封奏章, 運氣好竟沒洇墨, 可以直接續寫。
事畢揣入袖袋, 去往福寧殿。
進殿三叩,官家允了平身,笑問:「今日宴上, 後來怎麼沒見你人影了?」
「兒臣身體不適, 提前離席,」柳湛拜道, 「忘記向父皇告假,是兒臣的錯。」
「現在好些了嗎?」
「謝過父皇關心,已無大礙。」
官家頷首:「那就好,朕還想著讓你替朕去永安祭陵。」
柳湛抬頭,永安縣護本朝皇陵,官家自登基以來都是親自祭祀,怎麼這回卻讓他代職?
官家俯首, 與之對視。
官家少年時曾被批命, 說他五十五歲有一大劫, 如能挺過, 壽元過百,如果挺不過去,此世便如此了。
彼時他年輕氣盛, 壓根不信,不拜神佛,登基後自詡真龍, 愈發堅信命由己控。然而這兩年身體陡然直下,看會奏章就
花眼,下雨會骨痛,夜裡連著幸多了,亦腰疼疲軟,最令官家焦憂的是今年足底莫名潰爛,大半年怎麼敷治都不見好,他開始想起少年時那句批命,心生畏懼。
不信命的官家,第一次看了自己的龍命生辰,發現明年五十五歲交換大運,逢歲運並臨,且干支皆是忌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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