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硬邦邦的,許夫人冷哼了一聲:「傲氣什麼呀,轉頭就是棄婦了,還當自己是白家的三夫人呢。」
這話簡直是戳著了張氏的肺管子,她從城裡出來,本就是不敢面對白三爺,生怕自己強行留下會收到一封休書。
人雖然出現在村里了,但事情還沒解決。哪怕不回城,這休書也隨時隨地可能送到。張氏真的是越想越慌,偏偏又壓不住腦子裡的想法,一有空就想休書,又憋屈又憤怒,還沒地發脾氣。許夫人此話一出,張氏怒火上頭,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撲了過去。
許夫人早就知道村里會有許多潑婦,她也克制著自己的脾氣與人為善,不希望跟人打架。但做夢也沒想到村裡的婦人沒動手,反而是這從城裡出來的有頭有臉的夫人動了手。
她知道打架丟人,但別人都欺上門來了,她也不是那站著挨打的性子,當即還了手。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在場的人都驚呆了。汪喜梅知道自己該幫親婆婆,但是,隔壁的這位可是秀才娘子!
汪喜梅不進反退,恰巧最小的孩子哭了,她飛快進了屋子。
男女有別,高石頭不敢拉扯秀才娘子,也不敢拉扯自己的親娘……雖然是他娘,但母子之間是真的不親近。
「你們不要再打了,有話好好說啊。」
高木頭聽到動靜,跑了過來。
很快,隔壁院子裡的人都過來了,許秀才看到兩個在城裡還算體面的婦人在村里大打出手,還引得莊戶頻頻觀望,一時間,只覺得額角青筋直跳。
「住手!」
許夫人習慣了聽自家男人的吩咐,立即就準備撒手。
張氏也覺得當著眾人的面打架挺丟人,但她方才自覺沒打贏,自己吃了虧。眼看許夫人不再反抗,便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一隻手薅向了許夫人的頭髮,另一隻手抓向了她的臉。
許夫人都要收手了,又挨了兩下,哪裡肯認輸?
最後,還是何氏出面拉偏架……其實兩人加起來都不一定是何氏的對手,張氏實在是打不贏,主動退了。
這一架打得,兩人徹底出了名。
溫雲起在村頭都聽說了這個事。
張氏無處可去,於是留在了高石頭的院子裡。沒有地方住,她陪著孫女住。
實話說,孩子真的很不會睡覺,每天夜裡張氏都要被擠醒好幾次。晚上每次醒來,張氏都想第二天離開,但是她沒有娘家,根本無處可去,如果回城,就只能回到自家的院子裡。
她不敢回去面對。
可該來的還是來了。
就在張氏搬來的第五天,城裡有一個車夫駕著馬車來,送上了一張休書。
車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站在高石頭的院子外高聲說了送休書的事。
於是,哪怕是村里不認字的,都知道高石頭的娘被夫家給休了。
張氏從屋中奔出來,想要阻止車夫的話已經來不及了,她拿著休書欲哭無淚,車夫都走了她還沒回過神來。
高石頭看著發呆的親娘,都不知道該怎麼勸。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別看張氏來了好幾天,高石頭始終都沒改口,想也知道親娘肯定不願意聽他喊人,他拿了親娘的銀子……可不敢噁心她。
張氏特別想要回去求情,想想還是搖頭。
「不去了,休書已送,三爺就不太可能原諒我。即便他願意接納,白府的長輩也絕對不會再要我了。」她長長嘆了口氣,「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吶。」
汪喜梅探頭看了一眼婆婆手中的紙,她不識字,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好奇問:「那您以後就住在村里?」
張氏看了她一眼:「怎麼,你不想養我?」
汪喜梅沒有不奉養婆婆的意思,就這麼一位看著比同齡人年輕許多,衣著打扮舉手投足都特別講究的長輩,她其實並不討厭。
男人會賺錢,又不是養不起……至少平時的衣食住行不會因為多了一個婆婆而有所改變。
退一步講,汪喜梅不覺得做了這麼多年富家夫人的婆婆會一點積蓄都沒有,如今沒拿出來,不過是沒到時間而已。其實汪喜梅很怕婆婆,方才鼓起勇氣問那話,自然也不是隨口一問。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院子確實小了點,加上那麼多的孩子,又吵又鬧。他們夫妻是習慣了,都是親生的孩子,不習慣也得習慣。但是在城裡常年有人伺候的婆婆肯定不願意長期跟人擠一張床……嫌棄這院子不好,那就會找別的地方住。
村裡的房子便宜,若是不想住別人的舊房,新買地基來建一個院子也花不了多少。
有錢是有錢的建法,沒錢是沒錢的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