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新嫁娘已經戴上了蓋頭。
溫雲起眼神微閃,上前握住了新嫁娘的手, 引得眾人發出一陣善意鬨笑。
他垂眸看了一眼掌中右手的大拇指里側, 清晰地看到那裡有一顆小小的紅痣,心下微松,手上的力道也鬆了兩分。
手的主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拇指俏皮地勾了勾。
溫雲起心下一笑,衝著譚夫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之後,一彎腰將人打橫抱起, 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揚長而去。
一片熱鬧里, 溫雲起低聲道:「我怕新嫁娘被人換了,大喜之日, 沒到揭蓋頭的時辰,我也不敢亂動啊。」
「我還沒那麼廢。」譚文思的聲音從蓋頭下傳出,語氣裡帶著點點笑意。
不管譚府之內有什麼矛盾, 大喜之日若是出了岔子,那會被人笑話。所以,接下來一切還算順利,二人拜別長輩上了花轎。
趙府這邊也一樣,趙裕豐身為趙家的嫡長孫,也是少東家唯一的嫡子,又是做了多年當家主母的譚夫人親自籌備婚事,可以說處處妥貼。但凡需要有人幫忙的地方,早已有人等著了。
三拜九叩,稟明天地和祖宗後,夫妻倆被送入洞房。
蓋頭掀開,露出了譚文思姣好的容顏,溫雲起笑容更深了幾分:「夫人,以後請多指教。」
這大喜之日兩人沒有多說話,也不得空多說,趙裕豐很快就被人裹挾著往前院去,以防意外,溫雲起將自己的隨從南方留在
了門口。
趙裕豐沒有特別要好的友人,大多數都是點頭之交,想要結交他的人很多,因此,找他喝酒的人不少。饒是溫雲起各種推拒,也難免喝得有點多。
回房後,他洗漱完倒頭就睡。
他並沒有醉到昏睡的地步,只是想以此掩飾尷尬,他和譚文思做了兩世夫妻,如非必要,都不會太過親密,大多數時候都是分床睡。
如今上頭幾重長輩,分床不大可能,湊合吧。
溫雲起睡得是軟榻,能感覺得到譚文思夜裡有幫他蓋被子。
*
忙碌的一日過去,翌日早上,院子的紅綢撤掉了大半,但細節處還是能看得到昨天的喜慶。
溫雲起洗漱完,牽著換了一身紅衣的譚文思準備出門請安。
看見南方,譚文思誇了一句:「不錯。」
溫雲起一臉疑惑,她主動解釋:「昨晚你那個姓周的表妹找上門來,南方把她搓走了,回頭若有人陷害南方,你可要幫他作主。」
溫雲起驚訝:「她來了嗎?沒看見啊。」
「吶,就在前面。」譚文思下巴一指。
溫雲起也已經看見了站在路旁的周明雨,她面色是脂粉都蓋不住的憔悴,看見他出現後,眼睛一亮。
「表哥。」
譚文思低頭作羞澀狀。
周明雨本就看她不順眼,見她不好意思,幾步上前,語氣尖酸:「這就是表嫂了吧?」
「表妹好。」譚文思一副大度的模樣,又扭頭疑惑地問溫雲起,「夫君,我記得新婚第二日要拜見長輩,沒聽說要拜見親戚呀,難道是趙府的規矩格外不同?」
有些外地趕來參加喜宴的親戚不可能當日離開,那都是住在客房,並且會刻意晚起,避開新人敬茶。
周明雨是客人,起這麼早杵在主院門口,確實不合適。
溫雲起故意道:「沒有不同,只是表妹不懂規矩。她一向如此,日子久了,夫人就知道了,咱別跟蠢人計較,省得氣著自己。」
譚文思眉開眼笑。
周明雨氣到胸口起伏。
一雙新人掠過她,直接進了主院。
無論譚文思在娘家的地位如何,總歸她是譚家的姑娘,嫁妝也還算豐厚,更何況趙家主和趙大爺都知道她肚子裡有了趙家血脈,自然不會為難。
上行下效,上頭的兩位當家人沒有為難新婦的意思,底下的人也不敢作妖,敬茶還算順利,譚文思收了不少見面禮,也送了不少禮物給其他幾房的堂弟堂妹。
大家面上都還過得去,就是周氏面色有幾分扭曲。並且,在趙家主提出給孫媳婦上族譜時,周氏還出聲了:「爹,為了辦婚事,您耽誤了好多事,這族譜也不用急,回頭再說……」
趙家主事務繁忙,但也隱約知道大兒媳婦的意思,他其實不牴觸什麼親上加親,趙家有如今的光景,已經不需要讓長孫聯姻,孫子可以想娶誰就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