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話還給你。」溫雲起撂下一句,進了屋子。
戴母聽到了兩人在外頭吵架,她心裡很緊張,看見兒子進門,忙道:「滿山,你不要跟她吵,差不多的事忍忍就過去了。」她壓低聲音,「江氏在外頭認識不少老爺,若是跑到那些人面前去哭訴……」
她眉頭緊皺,完全不敢想像那後果。
若那些富家老爺出手,他們母子倆即便發現自己被針對了,也以為是自己倒霉。
「放心吧,她就是個紙老虎。」
戴母哪裡放心得下來?
又到晚膳時辰,秀娘來請溫雲起去前面用膳。
這幾天秀娘經常過來請,溫雲起都是拒絕,不過,今兒他起身了。
秀娘還在想著主子吩咐她必須把人請到前院,偏偏戴滿山又不願意和江家人一起吃……她都不知道要怎麼交差。
眼看戴滿山起了,秀娘大喜,臉上笑容都深了幾分。
上輩子在院子裡著火,燒死的人只有一個行動不便的戴母,不過秀娘也沒好下場,戴滿山回來時,秀娘早已經被發賣。
也正是因為秀娘不在,讓戴滿山愈發懷疑母親的死並非是營救不及。所以才會在聽了兩個醉漢的胡言亂語後跑去細查。
後來戴滿山也知道了,那兩個人是得了好處,故意在他面前這樣說,收買他們的人是陳夫人的娘家。
說到底,陳家人不好出面給女兒討公道,但又想鬧一鬧,不想讓女婿太好過,所以故意指使戴滿山去翻找真相。
溫雲起進門時,丫鬟已經在擺膳。
看見他出現,一家人都挺意外,但江秋雪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起身給他倒了一碗酒。
「滿山,我還以為你不來呢。」她說這話時,媚眼如絲,語氣裡帶著幾分嗔怪之意。
別的男人可能很吃這一套,溫雲起面色不改:「我不喝酒。」
他知道江家人的打算,只一句話,江母面色難看至極,父女倆勉強還穩得住。
溫雲起目光一掃,問:「兄妹三人去哪裡了?」
江秋雪早就猜到了他會問,隨口道:「去姨母家中了。」
所謂的姨母,戴滿山這麼多年也就見過一回,他不太習慣和這所謂的親戚相處……其實是他察覺到姨母熱情歸熱情,但那熱情過於浮誇,且他發現姨母並不是真的喜歡他。
那一次之後,江秋雪再沒有提出帶他去走這門親戚,戴滿山也不想再被人鄙視,這許多年來,兩人見面的次數不超過一隻手。
江秋雪心裡清楚,只要一提這位姨母,戴滿山肯定不會再多問。更何況,他和三個孩子根本就沒什麼感情,問及去處,那也是隨口而問,不會管太多。
溫雲起確實沒多問。
說了不喝酒,就是不喝。
江秋雪一連勸了好幾次,溫雲起都不接話茬,那碗酒始終放在那兒。
江母也有點著急,乾脆起身端了一碗酒遞到溫雲起面前:「滿山,都是一家人,以前娘有做得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幹了這碗酒,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
溫雲起看到遞到面前來的酒碗,心下只覺諷刺,今早上江母還在威脅他呢,一轉頭就來求和。
也是,戴滿山在這一家子的眼中就是頭腦簡單的粗人,想不到那麼多事。
按理來說,長輩給晚輩道歉敬酒,只要沒有太大的恩怨,哪怕心裡不願意 ,也不會掃了長輩的面子。
江母也認為,自己都這般低聲下氣了,態度是從未有過的溫和,戴滿山識相就該喝下那碗酒。
只要喝了酒,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溫雲起眼神一轉,一抬手就打掉了江母的碗。
大碗落地,摔成了碎片,酒水也灑了一地。
江母驚得往後退了兩步,卻還是不如酒水飛濺的速度,她的繡花鞋都濕掉了大半隻。
反應過來後,她猛然抬頭,怒瞪著面前的女婿:「戴滿山,你什麼意思?」
溫雲起搖頭,將給他準備好的那碗酒遞了過去,遞過去的態度很是強勢,一副江母非接不可的架勢。
人在驚著了的時候,有東西遞到面前,那都會下意識接過,江母手中接著了碗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想放下。
溫雲起大聲道:「別放!」
他聲音很大,語氣不容拒絕,江母還真就沒敢放。
「我想過了,咱們同處一屋檐下,也不能長期互相怨恨,還是喝一碗酒,了結了曾經的恩怨。」溫雲起說著就起身去倒酒,順手拿了江秋雪給他倒酒的那隻罈子。
罈子里的酒才倒走一小半,裡面還有大半罈子,他順手就給自己重新添了一碗,然後跟江母碰了一下。
「來!」
他作勢要喝,但動作緩慢,故意慢吞吞觀察江母的神情。
此時江母被架到了火上。
她知道這個酒不能喝,但如果自己不喝,戴滿山就不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