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興致勃勃,正想找他的戴兄,一看人家有美人相伴,識相地轉身離開。
江秋雪被關到大牢中後,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結局,吵嚷著要見陳老爺。
即便是不求他救自己出去,好歹也要把幾個孩子託付給他,蔣俊康那邊……多半是指望不上了。
齊文思有那麼多莫測的手段,蔣俊康如今還斷了腿,多半是自身難保,說不定……兩人沒多久就會再次相見。
在地府相見!
江秋雪託了好幾波人去陳府報信,但是,一直沒動靜,直到她臨死,都沒有見到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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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文思回不去大山里了。
出了族地再嫁人的姑娘,族中不會再接納。回去了會面臨很重的懲罰,幾乎活不下來。
她特意跑了一趟齊姨母是所在的府城,想要接其離開,但是齊姨母不願意,拿了蟲子想要再試一回。
齊文思眼看勸不動,便也不再強求,轉頭就回來了。不光是為了溫雲起,還因為齊姨母不願意離她太近,怕用了蟲子的事被她男人得知。
還有,蔣俊康沒有死。
不死也成了半瘋,天天在柴房裡大喊大叫,說自己很痛之類云云。
齊文思有讓鄰居進去看過,明面上還請了大夫,但大夫看不出蔣俊康的病症,認為他是犯了癲症,只能喝藥調理。
半個月後,蔣俊康點燃了火摺子燒了柴房,大火熊熊里,他不停掙扎喊叫,慘叫聲半條街都能聽見。
對於蔣俊康如此發瘋,左鄰右舍除了覺得自己倒霉遇上了這等鄰居外,沒有生出絲毫疑心。
在大火之前,蔣俊康就不分白天黑夜的嚎叫,似乎時時刻刻都活在痛苦之中,每多活一息都是煎熬。
而事實上,他又沒病。
用大夫的話說,他是自己覺得自己有病,明顯是瘋了。
而瘋子無論做什麼樣的事,旁人都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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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母最近又在催促溫雲起成親。
「我好久沒看見那個齊姑娘,她是不是以後都不來了?」
溫雲起失笑:「要來的,她有自己的私事啊。」
正在給蔣俊康辦喪事。
蔣俊康點燃的那一把火很厲害,周圍除了許多柴火還有火油,救都沒法救,算是屍骨無存,齊文思把燒柴房的那一堆灰收拾了,撒入了糞坑之中。對外是給他簡辦了喪事。
其實蔣俊康爹娘還在,家裡還有哥哥,當年他拿到了那些蟲,心知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內情,而留在家中,很容易暴露。於是他帶著齊文思和江秋雪一家子搬到了此處。
他富裕了,卻沒有往家裡送多少禮物和銀子……人無橫財不富,他突然大方起來,也會惹人懷疑。開始那兩年,家裡人老給他帶東西,還總是找人來探望他,又寫信說有空會親自來,還經常催他回家過年。
蔣俊康怕暴露,乾脆斷絕了關係。兄長娶妻他不回,添丁了他也不回,甚至不送禮物。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總是不管家裡的事,家裡的人也會寒心,後來就再也不管他了。
所以,蔣俊康沒了,齊文思往蔣家送了消息,但這消息卻如同石沉大海,那邊別說來人,連句話都沒有。
齊文思無所謂嫁不嫁人,原身是不想再被人利用,想過自在一些的日子。
不過,在當下這個世道,女子單獨住,立一個女戶,律法允許,但女子獨居會有許多麻煩。恰巧溫雲起需要人「幫忙」,她欣然答應。
等到齊文思再次登門,就給戴母準備了禮物。
彼時戴母恢復到和常人差不多了,特別高興,親自帶著春娘在廚房忙活半天,時不時就看一眼院子裡說笑的二人,眼底都是笑意。
一年後,二人成親。
戴母終於如願以償。
而陳利早在半年前就死在了莊子上。
不是溫雲起動的手,是陳利的兒子,他怨恨父親。
陳利覺得自己把家業交給兒子,退居莊子上禮佛,就已經算是贖罪,但新任陳家主卻覺得不夠,母親被害得那樣慘,死前連全屍都沒有留下。
在陳家主看來,如果不是父親在外拈花惹草,對一個女人過於上心,母親不會想到放火燒房子,自然也不會淪為階下囚,連命都留不住。
陳家主在父親禮佛時點的檀香里加了藥,沒多久,陳利就病了,他病情越來越重,前來的大夫都說他是心病。
是不是心病,陳利心裡清楚,他對於妻子的離世沒有多少悲傷之情,江秋雪之死……他只有害怕,害怕自己被牽連上,此外也並不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