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氏贊同,「那些銀子我一文沒見,別指望我幫你還。若是你拿不出三百兩還債,咱們就一拍兩散!」
劉勝還是希望姓姜的自己把債還上,兩家人還和以前一樣過日子。不是他沒出息到願意容忍與人苟且的妻子,而是這事情一鬧開,兄妹兩人的日子都過不成了,他得再娶,妹妹要再嫁。再辦兩場婚事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就不提了,關鍵是孩子……他親生的一雙兒女,以後在村里怕是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人到中年,沒有那麼多的意氣,做事瞻前顧後,不得不為兒孫考慮。
見姜勝沉默,劉勝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姓姜的,你說話呀,那麼大一筆銀子。你都沒有拿給家人花,總不可能都沒了吧?」
「是沒了,我拿不出來。」姜勝抹了一把臉,「他娘想怎麼做,我都答應。」
言下之意,若是劉氏非要和離,他也認。
劉氏心裡涼了半截,三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男人一直說銀子丟了,她覺得那麼大一筆錢不可能丟,很可能是被他藏起來了。故意說要把二人姦情大白於天下,就是為了威脅姜勝拿錢。
姜勝若是拿得出銀子,肯定不希望他與周氏的事傳出去……瞧這模樣,銀子多半已經不在。
「那麼多銀子,你花到哪兒了?」
大家同住在村里,別說三百兩了,就是花了三兩銀子,也不可能不露蛛絲馬跡。
姜勝張口就來:「反正沒有了,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拿不出來。」
劉氏:「……」
「我不會陪你還債。」若是三十兩,賣上幾畝地,下半輩子辛苦點,說不定還能堵上這個窟窿。
三百兩啊!
那就是個無底洞,下半生拼盡全力都填不滿。
「我也沒臉讓你陪我還。」姜勝看她一眼,夫妻幾十載,劉氏不是什麼特別能幹的人,欠的債太多,有她沒她都一樣。
「是我對不起你,回頭你就住娘家吧。」
他主動退了一步,劉氏心裡頗不是滋味,忍不住罵道:「姜勝,你混蛋!」
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自從姜家人到,門外有意無意路過的人一直都挺多,但都刻意放低了聲音,這麼大的動靜,明顯是外頭出了事。
眾人下意識看了過去,然後就看見籬笆牆外一架熟悉的馬車停在了門口。
這馬車他們之前在城裡見過,是姜大川坐著的……難道他還回來了?
馬車停下,車夫下地後掀開帘子,裡面出來的正是姜大川。
這兩個村裡的人都隱約聽說過,姜富海才是那個富家公子,可今天姜富海一身布衣,和原先沒什麼不同,臉上好像還有傷,拿個帕子遮遮掩掩,見不得人似的。
看到姜大川下了馬車,氣質高華,總之看起來和村里長大的年輕後生很不一樣。
姜家幫著富貴老爺養大了兒子,原本有不少好處拿,如今一家子灰溜溜從城裡回來,原本眾人還不知道緣由,如今嘛,猜也猜到了。
多半是姜家試圖混淆血脈,想把兩個養子中劉氏的親侄子送去做富家公子,結果被富商老爺識破……幹了這種事,養育之恩自然不復存在,不被報復就是人家富商老爺大度了。
溫雲起緩步踏進院子,環顧一圈,笑道:「都在呢?」
劉家的兄妹幾人出了劉水豐外,其餘的都是第一次知道周氏幹的事,此時年紀最小的劉水珠還恍惚著呢。
看見溫雲起進門,所有人都下意識緊張起來。
不打招呼是不行的,姜大川如今可是大家公子,又是債主。姜勝硬著頭皮上前:「大川,我以為你這一輩子都再不回我們這種小地方了呢。」
「是不打算回來,只是忽然想起有筆債沒收。」溫雲起似笑非笑,「我的那艘船被你當人情送了出去,之前你說給我銀子,但這銀子我一直都沒見。瞧你這樣子,多半是付不起帳了,所以,我緊趕著回來收回我的船。」
關於那艘船,早在周氏說父子三人在外搖船時,姜勝就想起來自己還沒付錢。原本打算何老爺一走就付,可姜大川當時跟何老爺一起離開了,之後父子再見面,就是被拆穿以後讓人趕出何府。
周氏一想到家裡剛剛到手還沒有熱乎的船就要被收走,呼吸一窒,胸口難受得要炸掉,忍不住道:「親戚一場,你如今都是大家公子了,還會在乎這點小東西?這船……留在這裡,你表哥表弟也算有了個正經營生,以後能靠這個養家餬口,你從小就懂事,心地也善良,就松鬆手,幫幫他們吧。」
溫雲起抬眼看她:「果然不愧是身為有夫之婦還在外頭找野男人生孩子的女人,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東西是我的,我一個人在水上漂了好幾年,幾次險些丟命才買下來的船,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送人,憑什麼?憑你臉皮厚?還是憑你水性楊花不檢點?」
周氏面色蒼白:「我是實話實說。」
「我家裡是有金山銀山的,那又如何?」溫雲起故意道:「我生來命好啊,你們羨慕不來的。少廢話了,要麼拿三十兩銀子,要麼把船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