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何景書坐不住了,掏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身邊下人:「拿這個給大夫,讓他每天按時來給……周公子治傷。」
緊接著又揚聲道:「表哥,我出來太久,再耽誤下去,母親又要生氣。我先走一步,得空再來看你。」
說完,也不管周景山搭不答應,帶著隨從飛快開溜。
剛走到園子裡,就被周家主身邊的下人攔住:「何公子,主子留您在此用晚膳。」
周家人並不知道何景書是偷跑出來的。
看著面前恭恭敬敬的下人,何景書心裡更害怕了。這是周家主身邊的得力之人,此時在他面前很是隨和,但隨從之前對待還是何家子的周景山時更加客氣。
如今呢,還不是說翻臉就翻臉,周景山躺在那處,跟一團爛肉似的,府中上下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的死活。
關鍵是他和周景山的身份是一樣的,如今還是何家公子,說不定哪天就變成了周家子了。
不!
他不能回來!
「今日有要緊事,就不多留了。」
何景書提著一顆心,飛快跑了。
何夫人知道養子跑出去,心中也很是憤怒。派了人在門口守著,等著何景書一回來,就把人帶到跟前教訓。
今日的何景書特別乖巧,沒有試圖逃脫養母的責備,跟著下人進了主院,也不等養母訓斥,乖乖跪在了地上。
何夫人看到養子如此乖巧,並未得意,反而覺得理所應當。她也不傻,稍微一想,就猜到了養子都想法,皮笑肉不笑地道:「回周府去了?」
何景書也不敢說自己是知道周景山危在旦夕才大著膽子去周府救人,早在兩人在一起的事情被長輩得知後,雙親就已經嚴令二人不許在私底下往來,他被禁足,也是因為私底下與周景山相見才導致。
但他又不想編其他的謊言欺騙養母,當下只點點頭。
何夫人冷笑一聲:「你這是故意裝乖還是被嚇著了不得不乖?」
何景書不敢吭聲,頭更低了幾分。
「看到周景山的下場了對嗎?」何夫人不緊不慢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聞言,何景書心中一驚,猛然抬頭,剛好對上了養母仿若看穿一切的眼神。
「母親,兒子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不聽您的話,還請母親饒過兒子這一次。」
他話說得誠心誠意,何夫人再次冷笑:「本夫人沒那麼好的耐心,只願意養聽話的兒子,既然你非要一意孤行,認為周景山是個好的,那你收拾行李,跟他做一家人去吧。日後你們倆要不要斷絕關係,本夫人都不會再過問。」
話里話外都是不再管養子的意思。
何景書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猛磕頭。
「母親,您別不要兒子,兒子以前大錯特錯,如今已然醒悟,還請母親再給兒子一個機會,求您了。」
每說一句話,他就磕一個頭,磕頭用了很大的力氣,砸得砰砰響,幾下就磕到額頭紅腫。
何夫人認為自己有必要留一個聽話的兒子在身邊,看何景書似乎真的知錯,她輕哼一聲:「來人,請家法。」
聞言,何景書怕歸怕,心裡卻著實鬆了一口氣。養母還願意教訓他,那就是沒想趕他走。
這一回,何景書沒有再求饒,老老實實挨了二十板子。
何夫人沒有把人打死的想法,只是想給養子一個教訓。因此,何景書挨完了板子,傷勢卻沒有多重,甚至還能靠著下人的攙扶起身走動。
他在起身之前,對著何夫人真心實意地磕了一個頭。
若不是他被何夫人接到了何府,怕是早就已經變成了一抹冤魂。
何夫人見狀,嗤笑一聲:「再有下次,本夫人一定會把你打到半死丟回周府,說到做到!」
「兒子再也不敢了,沒有下一次。」何景書一瘸一拐離開。
*
方白玉帶著兒子在城裡住了一宿,兩人心裡都有事,壓根睡不著,快天亮了才眯了一會兒,翌日都起遲了,用了膳食才往回走。近鄉情切,方白玉一路走一路找藉口,母子倆的馬車一路上走走停停,趕在中午過半,才回到了鎮上。
她入丁府這麼多年,回娘家總共也沒超過五次,以前做夢都想要和家人團聚。現在……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跟雙親說自己被丁府趕出來的事。
馬車入了鎮子,方白玉心裡還在想著措辭,李子家的房屋還有一段距離,忽然看到那邊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隱約還有爭執訓斥聲。
方白玉頓生不好的預感,來不及想其他,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看。馬車越走越近,確定是自家門口有人鬧事,並且她還在門口看到了幾個熟人……那是丁府的幾位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