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厚連病情養好了,重新出來做生意,由於他太久沒出門,要巡視鋪子,要感謝那些探望他傷勢的親戚友人,要和做生意的老爺喝酒拉近關係,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這日傍晚,他喝得醉醺醺鑽進馬車時,忽然脖子一涼。
趙厚連之前有被賊人對付過,酒意瞬間就清醒了,他下意識往後縮脖子,那匕首卻如影隨行,還微微用了些力氣。
他甚至都感覺到了脖子上的刺痛和傷口處流出的溫熱。
他心中大駭,絲毫不懷疑自己再往後退,匕首一定會扎入他的脖子之間的可能。
「進來!」
年輕的男聲響起,語氣不容拒絕。
趙厚連小心翼翼鑽進馬車,心裡仔細分辨,愣是沒有找到這聲音的主人,似乎有聽過,卻又不記得到底是誰。
「讓你的馬車出城!」
府城大門沒有宵禁,深夜也能進出,趙厚連深知自己這一去凶多吉少,可他也沒有其他選擇,脖頸上的匕首特別穩,隨時有可能割破他的喉嚨。
現在死和一會兒死,趙厚連自然是選擇後者,拖上一拖,興許有轉機呢。
「不回府,出城!」
他特別希望自己的隨從和那些護衛能察覺到他的異樣……上次他被潛藏在馬車裡的歹人打傷過後,就已經讓手底下的人在他每次上馬車之前都好好檢查一下車廂內外。
底下的人答應的好好的,結果,還是出了岔子。
此時趙厚連心中恨極,咬牙切齒的想著回去之後要把車夫和護衛們全部都遠遠杖斃,想歸想,這會兒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面前的年輕人。
溫雲起看到他眼珠子在轉,冷笑道:「你如果敢耍花樣,我保證在他們衝進來之前先要了你的命。」
趙厚連:「……」
他渾身緊繃著,又試探著往後挪,可匕首就跟粘在了他的脖頸上似的。
「那什麼……咱們之間有恩怨嗎?你是得了誰的好處才……」
「閉嘴,老實點!」溫雲起訓斥。
趙厚連簡直要崩潰,他知道自己該閉嘴,但要是再不說話,一會兒可能就被人殺掉了,該爭取還是要爭取一下,他鼓起勇氣道:「那人給你多少銀子?我可以給你雙倍,不,三倍!只要你開個價……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我一定能拿出讓你滿意的價錢……呀呀呀呀……你小心點……」
他聲音特別小,神情卑微。
溫雲起嫌他呱噪,抬手直接將人給敲暈了。
馬車出城後,坐在外面的趙一還有護衛們一個個身子發軟,最後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
溫雲起能打得過這些人,卻不想節外生枝,一不小心動靜鬧大了,很容易被旁人發現。
他跳下馬車,將所有人打暈,除了將趙一扔到車廂里,其他的人都踹入了邊上的草叢之中。
今夜過後,趙厚連已死,最後是和這些所謂的護衛在一起的,他們不想被盤問,就只能逃。
即便是沒能逃掉,真被盤問了一番,也沒多大一回事。反正他們也沒有看到溫雲起的容貌,更何況,此時溫雲起還是易容了的。
馬車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到了上輩子袁順利和李文思的埋骨之地。
趙厚連再次醒過來,能感覺到身下有草在扎他的肉,天空月朗星稀,他想要動,卻發現自己渾身乏力,邊上有擦擦擦的聲音,好像有人在翻土,他想要扭動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口還真的成功偏了頭,然後他就看到面前好大一個黑漆漆都坑,裡面趴著的是趙一。
這月黑風高之夜,他被人綁到了荒郊野外,周圍有風呼呼的吹,到處都有蟲鳴聲,一時間,趙厚連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你……你到底是誰?」
溫雲起一樂:「趙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白天才讓人將我們夫妻綁到這裡活埋呢,這就忘了?」
聽到熟悉的男聲,趙厚連嚇得魂飛魄散,冷風一吹,他身子抖了抖,衣裳都被尿濕了。黑夜中瀰漫著一股帶著酒氣的尿騷味。
「真臭!」
李文思的聲音。
趙厚連瞪大了眼,順著聲音扭頭,看到了一抹纖細的身影手裡正抓著一把鏟子,那結結實實的土在她手中猶如刀切豆腐一般,一鏟又一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