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老小誰也不管高定財,話也沒一句。這就有點尷尬。
高大伯一看,覺得不能這麼放任,於是走到了溫雲起所在的坑邊:「志毅,你爹做錯了,都是一家人……」
溫雲起打斷他:「說起來,你們還是親兄弟呢。別指望我會照顧他,就他幹的那些噁心事,我永遠也不會原諒。」
孔氏這一回沒有阻止自家男人從中說和,這是男人的親弟弟,男人不可能不管弟弟的死活。如果高志毅兄弟倆能夠原諒父親,那他們家不止不用再照顧高定財,還能借著高定財親近侄子,興許就能喝到坑裡的水了。
高大伯嘆氣:「至於麼?你爹都知道錯了。」
「他不是知錯,而是被那個女人甩了,人家嫌他沒本事,剛好他也不想伺候了,兩人一拍兩散了而已,說得這麼好聽。」溫雲起嗤笑,「你最好別再勸了,別逼我扇他。是不是要我拿刀砍他兩下,你才會知道我是真的討厭他?」
高大伯早就看出來兩個侄子討厭弟弟了,他以為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沒想到侄子這般記仇,都吵架十來天了還不打算原諒。
溫雲起真的是說不管就不管,這會兒太陽落山了,不如白天那麼熱。溫雲起閒著無事,起身往後山上爬。
附近幾個府城都乾旱得厲害,豐收村附近這些能吃的東西全部都已經被人薅走,即便是草根,也被人挖得乾乾淨淨。不過,溫雲起看到了那片陡峭之上還有一抹綠意,他打算爬上去瞧瞧。
一般人爬不上去,所以才留了下來。
頗費了一番功夫,溫雲起翻上去後看到是一片莧菜,此處未有人踏足過,桌子那麼大一片,長得鬱鬱蔥蔥。
溫雲起彎腰細細扯了,連根都扯了出來,大概有十來斤,他把菜捆好,又從山上下來。一路不停,直接回草棚。
這會兒天色已朦朧,溫雲起拿著菜回來還是被所有人看在了眼中。
「竟還有野菜?」
溫雲起頷首:「就這一點兒,我全部拔光了。在那上頭。」
他伸手一指,趙氏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少吃一口能怎地?那麼高,你……」
她又捨不得罵兒子,用手捂住嘴,淚水滾滾而過。
「娘,我沒事。」溫雲起把菜分了三成給趙家,二老身子越來越差,他們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心氣,怎麼勸都沒有用,溫雲起都去勸了兩回,勸不動。臨走前,好歹能吃點新鮮菜。
此外他還分了一把給楊大林,接下來一路還要結伴呢。
在這草根都尋不到的世道,這點新鮮菜顯得尤為難得,溫雲起從中分了一半,剩下的給了母女倆:「娘,你先做飯,我去去就來。」
剛走幾步,高志鵬就追來了,一邊跑一邊往後瞧,靠近溫雲起低聲道:「高定財眼睛都綠了,咱就不給他!」
溫雲起頷首:「當然不給,我要拿去換銀子。」
高志鵬猜到了哥哥的意思:「是不是去找那位吳管事?」
像吳管事伺候的那位老爺,絕對捨得出價。
果然,大概三斤左右的莧菜,換來了二十兩銀子。
高志鵬出門就把銀錠藏了,低聲驚喜道:「這也太大方了吧?」
溫雲起搖搖頭:「要是拿來買水,三十兩銀子在縣城那邊也就只有十桶水而已。」
聞言,高志鵬沮喪起來:「這日子過得,簡直亂了套。大哥,你說我們真能到江南嗎?江南那邊真的不旱?」
上輩子全家人只有高志毅一人看見了江南的綠意,只不過,路旁剛剛見綠,他就被打斷腿交給了行商。
一群行商帶著大堆糧食往乾旱的地界走,幾天後將高志毅交給了一群山匪。
高志毅到了山上,又活了一個多月,終於等來了大雨。就是在那片雨中,他拖著瘸腿砍死三個山匪,然後被人踹到了山崖底沒了命。
他自己沒什麼好遺憾的,就是後悔沒有護住娘和弟弟妹妹,沒能攔著父親賣了他們。
高志鵬喪得快,好得更快,到了後山腳下,又變得蹦蹦跳跳。
而高冬兒已經將那些野菜洗好,準備用帶來的那點兒豬油炒一炒夾餅子吃。另一邊,趙斌家裡煮了野菜粥,送了一碗過來。
高冬兒炒好了野菜後,也送了一小碗過去。
然後,母子是人圍著砂鍋開吃,莧菜的味道並不太好,有些苦,因為鹽放得少,那苦味無限放大。不過,因為太難得,一家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夜裡睡覺前,高大伯一家吵了起來。
溫雲起聽了一耳朵,好像是高大伯想要給弟弟送飯,孔氏不樂意。
用她的話說,親兒子都不管親爹,用不著他們來操心。
溫雲起是真不打算管,事實上,若不是因為不想讓高定財死得太容易,他朝就打斷他的腿,將其丟在路旁了。
這種世道,每天只有幾口水幾口糧食,勉強吊住命,真的活著也是受罪。死了反而還解脫了。
比如此時的高定財,整個人瘦得皮包骨,白天又受了打擊,這會兒奄奄一息。偏偏高大伯給他送了粥,他餓得前胸貼後背,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將粥接過來喝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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