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侄子執意要留著人,絕對會後悔。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不能這麼勸,「二弟,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人家想娶誰娶誰,反正也不要你張羅婚事,管他呢。」
他湊過去把人扶起來,低聲勸:「我看你真的是昏了頭了,在家的時候還知道找人結伴同行,跑出來卻跟兩個兒子鬧翻,你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個姓楊的都已經找其他的男人了,你還不想辦法趕緊把妻兒哄回,真想變成孤家寡人?」
高定財臉色陰沉,他這就是跑來跟兒子和好啊,剛才說那些話,也是為了打壓著即將過門的兒媳婦。
只看這胡姑娘的言行舉止,就知道她家境不錯,養得好的姑娘心氣都高。若是不把這份傲氣壓下去,以後全家都得看她的臉色過日子。所以他才一開口就說兒子有未婚妻。
可惜,他都被那姑娘打了,兒子卻毫無反應。他對兒子失望的同時,心頭都涼了,兒子在媳婦面前不維護他,他以後還有什麼盼頭?
「大哥,我肚子好疼。你能先扶我回去歇會兒嗎?」
高大伯以為他的傷是裝的,一臉驚訝地道:「你真受傷了?」
高定財:「……」
「不然呢,難道我會訛詐一個姑娘家?」
高大伯嘀咕:「那可說不準。」
高定財氣急,乾脆朝著大哥身上暈了過去。
高大伯無語,他懷疑弟弟是裝暈,從昨天到現在都一直躺在那地上,要死不活的,也沒一個人去勸,主要是弟弟的糧食被那個姓楊的一起拖走了……也就是說,弟弟如今身無分文,連行李都沒有。在這災年中,沒有行李,那是一步也走不動的,三兩天就會被餓死在路邊。
不過,弟弟裝暈,他把人扶回家,家裡人再不願意,也不會怪他了。
高大伯想把人扔給侄子,即便知道扔不開,也還是想試一試:「志毅,你爹暈了,趕緊去請個大夫,草棚子騰一下,先把你爹安頓了。」
溫雲起張口就來:「你敢把人丟給我,我就敢把他丟到那些坑裡,那種大點的坑,埋一個人絕對夠了。」
高大伯抽了抽嘴角。
即便是一個小小的豐收村,這幾天也死了不少人。除了孤身一人跑出來逃荒的,但凡是有人同路,人在去了之後都有同行的人幫著刨個坑埋起來,豐收村挖了那麼多的坑,有一些挖完有填平的,還真真不能亂刨,十個有九個填平的坑裡都有屍首。
倒不是說這些逃荒的人不講究,把人埋到村子附近。而是但凡從外地來到此處的逃難之人,到了地方後都是又渴又餓,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挖坑埋人,而剛好村里
還有不少刨出來的深坑,這豈不是剛剛好?
「志毅,你可真絕情。」
趙氏氣笑了。
溫雲起直言:「你要真這麼想,那我連你這個大伯也不該認,以後還是少來往吧。」
高大伯噎住。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與侄子斷絕來往。從家鄉到江南,一千多里路呢。這才剛剛開始走,這才到哪兒?
「志毅,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要睡了。」溫雲起下了逐客令。
*
夜裡,溫雲起忽然睜開了眼,看向自家的草棚子。
草棚子處那用草編的帘子掀開一條縫,走出來一抹纖細的身影。溫雲起輕手輕腳湊了過去:「 有事?」
胡文思頷首,抓著他的袖子往後山:「那胡老頭惡毒至極,故意把我爹娘吃的東西弄得不乾不淨。給我爹娘喝的粥,先讓帶著的雞吃了一遍,還放了半日,都有些餿了才拿出來,讓他們吃了上吐下瀉,又故意把我爹帶的防身的藥藏了起來,到處翻找後說找不到……我呸,他分明就是借著找藥的由頭翻我家的糧食。」
這個年頭出門,只帶銀子可不行,那七架板車,有五架都是胡文思她爹準備的糧食和被褥還有鍋碗瓢盆。
大戶人家本就不缺雜物,但凡可能用得上的都帶了,三駕板車裝糧食,近兩千斤,剩下兩架板車上裝著被褥和鍋碗瓢盆。胡家用的東西就沒有差的,任何一樣拿出來,都是胡父他們平時捨不得買的東西。
翻完了東西,一群豺狼眼睛都紅了,愈發想要將東西據為己有。胡家夫妻沒有喝到拉肚子的藥,被那些人刻意丟下了。別說好生埋葬,他們被丟下時甚至還沒徹底斷氣。
胡父自然也想過這些族人生外心的可能,以為他們最多是把糧食偷了離開,沒想到他們會做得這麼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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