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又走,跑得飛快。
白氏想多問幾句都不行。
等到屋中只剩下母女二人,白氏低聲問:「娉婷,你老實跟我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姚娉婷搖搖頭。
白氏皺眉:「你搖頭是什麼意思?若你真的被林家人欺負了,我和你爹也好為你討公道!」
「算了!那是我繼婆婆。」姚娉婷生怕夫妻倆真去林家掰扯此事,固然是為她討公道,可萬一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露了行跡,再被林家人看了去……此事不宜徹查。
「真把她得罪死了,往後受罪的還是我。」
知女莫若母,白氏聽了女兒這話,就知道這裡面有事。
「你都被她嚇成這樣了,還在為她說話。不行,我得去問個清楚。我把女兒嫁入林家,可不是為了送人給他們家打的!」
白氏說著話,作勢就要起身。
姚娉婷急忙將人拽住。
城府再深的人,在親近的人面前,都會多少露幾分行跡。
白氏將女兒的慌張看著眼裡,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娉婷,你是我生出來的,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不說全知,也大概能猜到。林萍兒的死,是不是真是因為你?」
問出最後一句,白氏只覺得渾身發軟。
在將這話問出口的同時,白氏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她越想越慌,抖著聲音道:「傻丫頭,你糊塗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到這裡,白氏捂著臉,嚎啕大哭。
屋中只有母女倆,所有的下人都已經被打發了出去。姚娉婷眼看瞞不住母親,而她又實在心慌,急需人來寬慰自己,便也不再強撐:「我也不想的。」
白氏身子一僵。
哪怕早有猜測,沒等到女兒承認,她心裡就還存著一絲僥倖。如今女兒說了這話,也表明女兒是真的殺了人。
「你……你……你心裡在想什麼?為何要這麼做?」
姚娉婷沉默,半晌才咬牙切齒道:「我還是想做沈家的兒媳婦,林盛昌就是因為那丫頭才要娶姓張的,林萍兒說是拖油瓶,實則是林盛昌的親生女兒!他太糊塗了,為了母女倆人,竟然甘願拋棄沈家的富貴。」
白氏氣到渾身哆嗦,實在不知道該拿女兒怎麼辦,怒火衝擊得她腦中一片空白,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反手狠狠甩了一巴掌出去。
「啪」一聲。
姚娉婷臉上吃痛,下意識用手捂住:「娘?」
「姓林的做不做沈家的女婿,林繼宗要不要做沈家的兒子?你操什麼心?」白氏簡直要被女兒蠢哭了,「你一天天的,怎麼光長個子不長心眼?你拿林繼宗當最親近的人,處處為他打算,他心裡卻未必這麼想。若是事情敗露,他把你往外
一扔,到時你替人償命,而他最多毀點名聲,過個兩三年,他想娶就娶……你的性子太急了,以前我就總讓你不要急躁,你口口聲聲說聽進去了,結果呢……我看你是要氣死我。」
白氏用手捂著胸口,呼吸急促。
姚娉婷垂下眼眸,道理她都懂。可她在林家太壓抑了,那日子簡直一眼就望到頭,她迫切地想要改變。林繼宗那個優柔寡斷的性子,習慣了凡事都靠別人。
她不出手怎麼辦?
林盛昌有了親生女兒,不再為林繼宗打算,她不動手,一輩子就只能困死在林家!
「你很生氣?」
白氏聽到女兒問這話,感覺女兒的語氣不太對,她皺眉:「你知不知道事情敗露的後果?你會死的!還是名聲盡毀,被抓到菜市口砍頭!」
「這還不是怪你!」姚娉婷霍然起身,狠狠瞪著白氏,「我不想嫁林家,你們非逼著我嫁!原本我該是許家婦!姚紅梅嫁過去,孩子都要生了,眼瞅著就能站穩腳跟,以後做許家的當家主母……你們不責罰她搶我婚事,不逼著她將屬於我的婚事還回來,還讓我另找婚事湊合,這就是湊合的後果!」
白氏氣到翻白眼,險些暈厥過去,用手撐著頭,口中連連叫喚:「我管不了你了……管不住了……去把東家叫回來。」
姚娉婷皺了皺眉。
她不覺得父親會大義滅親,因此,心裡並不害怕。
*
姚娉婷住回了娘家。
日子過得還算自在。
在娘家的日子住久了,姚娉婷徹底不想回林家,已經在琢磨著改嫁。
可問題是,她再嫁壓根選不到什麼好人家。
姚娉婷越想越後悔,早在錯嫁的當日,她就該不管不顧戳破姚紅梅的算計。哪怕是許中瑞不肯再娶她,她又要攪黃了兩家的婚事。
屬於她的東西,她得不到,也絕對不能讓旁人撿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