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屋呆的這段時間,季司的精神也變得不大好。他有時候會看到,自己背著林蘇行走在雪地中,有時候會覺得寒冷,好像自己被大雪掩埋。他有時又會看到,自己躲在一個狹小昏暗的山洞裡,割破了手腕在給林蘇餵血。
那些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季司冷到被壁爐里的火燙傷了手臂。
季司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錯覺,就好像他和林婉兒一起瘋了一樣。
哪怕天氣變得如此惡劣,林婉兒也不害怕。像知道他們不會有事一般。
季司望著窗外,雪花拼命敲打著玻璃窗戶。
他說:「H省從來沒有下過這樣大的雪,還是連續幾天幾夜。」
林婉兒不在意道:「誰知道呢?最近全球氣候的變化都很奇怪。」
季司轉身:「這就是主角光環嗎?」
林婉兒沒有理會他。
之前瘋瘋癲癲的她,在暴風雪降臨後變得出離的冷靜。
「你是不是認為,這個世界出了差錯,只要清除掉錯誤,一切就會如你預想?」季司走到了她的身邊。
林婉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說:「季司,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下一秒,一把匕首刺進了林婉兒的心臟。
林婉兒瞪大了眼睛看著季司,她握住季司的手,鮮血順著二人相交的手指往下流。
正巧啊,季司也是這麼想的。清除掉錯誤,也許他就能回到夢境裡的那一輩子。
「就算你是被神偏愛的人,難道我們凡人的感情,就可以被隨意愚弄嗎?」
天雷擊中了他們所在的木屋,周邊燃起了火焰。
季司一點也不意外。與這樣奇怪的力量抗爭,怎麼會沒有天罰呢。
林婉兒在他手底下掙扎,她被傷了心脈,卻仍舊很有力量。在對上季司的眼睛時,她驚叫了一聲:「你只是千分之一的魂片,你為什麼會醒過來……?」
季司沒有發現,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的豎瞳。
他沒有鬆手,抱著林婉兒滾入火焰之中,與她一道被天罰吞沒。
倒轉的時間,違和的內心,即使是神明的碎片,也能有所察覺。
一道金光從林婉兒燒焦的身體裡飛出,這是這個小世界主角的氣運。
顧炎朝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幾天,這些日子以來,他因為貧血和生病,腦袋變得暈沉沉的。
對他來說,好像已經過去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有事覺得冷,有時候又覺得熱。有時候還會有整個人被火焚燒一般的痛楚。
聽說人臨死前會有這種錯覺,顧炎朝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伴隨著雷聲滾滾,暴風雪越來越大。
顧炎朝心想,難道他要和蘇蘇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嗎?
顧炎朝沒有感覺到害怕。
可是他知道蘇蘇的心愿,她那麼努力的研究,整整五年沒有停歇過腳步,她多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如果她走了,她的項目會交給誰?她怎麼捨得就這麼離開呢?
暴風雪終於停止,世界安靜的可怕。
蘇蘇依舊昏迷不醒。
哪怕用所有衣物將她包裹住,她身上依舊涼的可怕。
他們真的能等到救援嗎?
顧炎朝每時每刻都在懷疑。
終於,顧炎朝聽見了直升機的聲音。
他爬出了
山洞。
山洞裡乾枯的樹枝已經用完,他沒辦法再燃起火堆。
他失血太多,已經快沒有了力氣。
興許他出來,能夠讓他們早些發現這裡。
直升機的距離是那麼的近,顧炎朝努力的揮手,但對於直升機來說,他只是渺小的螞蟻。
要怎麼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顧炎朝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還能為蘇蘇做些什麼呢?
顧炎朝又用上了那塊石頭。
因為用的次數太多,石頭鈍了起來。
顧炎朝沒有打磨它的力氣。
他一下又一下,麻木的劃著名自己的手腕。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興許是動脈被割破,新鮮的血液大量湧出,散發著熱氣,是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溫暖。
它們也帶走了顧炎朝最後一絲溫度。
血染紅了冰面,朝遠處蔓延。
和她在一起那天,冬日暖陽。和她分手那天,雷雨陣陣。他怎麼捨得讓她心愿未了,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唯一的遺憾,是他還沒有認真和她表白過,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
顧炎朝已經察覺到到,想要吞噬他們的,是世界的意志。
這是一場接力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