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衣侯是個極好的臣子。
他此話一出,屋裡陡然安靜了下來,靜到掉針可聞,便連門邊說話的佩准也詫異回過頭來看向了他,與他說話的佩夫人康氏亦垂下了頭去,咬著嘴盯著地上。
祿衣侯是能救佩家,佩家也連累了祿衣侯,祿衣侯不得不把全家性命壓上,去當皇帝想要的磨刀石,博一線生機。
而太子妃當初是因祿衣侯府看上了佩家,還是佩家因祿衣侯府有了一線生機,佩康氏不敢往下去想。
事到如今,無非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蘇讖頹然坐回了椅子,打破了安靜,「還是算不過那老小子。」
此話一出,屋內眾人的眼睛齊齊望向他,曾是順安帝為太子時身邊文書的蘇讖慘然一笑,道:「難道我說錯了?」
話是沒說錯,可說得太大逆不道,若是傳到皇帝耳中……
傳到皇帝耳中,說來也無事。
德和郎大逆不道不是一次兩次了,皇帝也沒斬他的頭,時不時還賞點東西,提醒眾朝廷官員,祿衣侯還有一個滾刀肉一般連皇帝也不懼怕的岳父。
連皇帝都不怕,就看你們怕不怕了。
祿衣侯府後面就是德和郎府……
佩家的大姑爺和四姑父這廂心中突然了悟到了這個事情,大姑爺這廂朝祿衣侯開口道:「我看可以,苑娘時常進宮與皇后娘娘請安,我聽說皇后娘娘對她頗有幾分好感。」
「是。」祿衣侯低頭應道。
「苑娘這幾日身子可好?」這廂老太爺開口了。
「好極。」
「精神頭也好罷?」
「極好。」
「你回去跟她說,」事情已成定局,正如伯樊所說,要讓皇后娘娘看到他們的誠意,他們的苑娘便是那個誠意,老太爺笑笑,撫須道:「幫外祖一個忙,等回來了,外祖屋裡的書隨她挑,她想挑哪本就挑哪本,想挑幾本就挑幾本。」
他此話一出,祿衣侯的臉上方才顯出一絲真笑意來,「伯樊回去定會如數告知她。」
妻子是個書痴字迷,想來有些她羞於從她外祖這裡拿的書,這次能拿上個一兩本回去了。
「行了,行了,可算是笑了,」佩准摸摸夫人的肩頭,轉身回來,用調笑外甥女女婿打著圓場道:「一幫苑娘要寶貝,這臉就笑得跟開花一樣,爹,大姐也來了,和娘在廚房說要親手給我們爺幾個做點下酒菜吃,您看我去窖里挑幾瓶酒來?」
「去罷,你大姐夫愛喝黃酒,你挑個年份好的上來給他燒上,你妹夫愛喝點米酒,你挑壺糯一點的……」
蘇讖見老太爺說完沒他的份,便朝老岳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