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英站起,方走到他身後,在順安帝給他安排的小凳上坐了片刻,就聽皇帝道:「叫蕭相過來,朕要調王明鋒進都。」
「是。」吳英認識王明鋒,是皇帝暗中察查中的諸多官員的一個,此人與朝中大多數人皆無瓜葛,說來,據吳英所知,此人的師門,跟佩圻有一點私怨。
王明鋒的師門,歷來痛恨佩家的圓滑,稱其為自私自利。
且,王明鋒政績斐然,一路從知縣做到郡守,政下出過糧,鎮過災,修過道,他為官差不多十五六年罷,任過三個州的長官,三州所出的學生,有二十人面及殿試考上了進士。
順安帝所看好的每一個人,吳英心中皆有數,這下知道皇帝為了提前制衡佩家,已經開始下棋了。
他心中有數,領命而去,心裡若有若無的,為祿衣侯嘆了口氣。
不管祿衣侯為陛下做了什麼,陛下對祿衣侯只有恩與威,對祿衣侯不可能存有什麼私情。
他吃人嘴短,可他跟隨皇帝一生,也只可能是陛下的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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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半夜後方才睡去的佩梅在夢中驚呼而醒,她醒來,聽到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丁姑姑的聲音響起,「是我,奴婢就坐在您身邊,奴婢和您一起睡罷。」
佩梅不知何時,她流了淚,只覺臉上冰涼一片,她掀開被子,等丁姑姑睡了進來,她方發覺,丁姑姑的身上有點涼。
許是坐了很久了罷。
佩梅把頭靠在姑姑的肩膀旁邊,流著淚輕聲問道:「吳公公說動手就動手,連話也未曾多問兩句,他處事,和陛下在他旁邊處事的時候是一樣的嗎?」
她按鳳印時,君仆兩人烙下的陰影尚還存在她心間,這下吳公公直接動手,砍了吳美人的手,那血液,噴到了旁邊牛才人的臉上,她親眼看著,牛才人因為驚恐,直撲撲地昏了過去。
那慘狀,連著接鳳印那時的餘威,讓佩梅心驚肉跳到現在。
「他就是陛下,他是忠僕,他做什麼事都是有理,陛下信他。」丁女卻是早已明了這個事實,倒是處變不驚,娘娘在世時,有時候甚至是這個老奴婢可憐娘娘,陛下那邊才會對鳳棲宮格外開恩,給鳳棲宮賞點東西,讓後宮看著,娘娘在他那裡,地位不變,「他就是要嚇破我們的膽。」
可憐的小娘子,當真是嚇破了膽,丁女擦拭著她臉邊的淚,淡淡道:「他不嚇,你又震不住後宮,後宮出事,就是給陛下添堵,他就是在絕後患,你看不懂沒關係,不要逆著他,要不,他沒有耐性周旋,連你我也殺了。」
淺淺的燈光之中,佩梅因震驚睜大了眼。
丁姑姑見她嚇得呆了,嘴邊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她雲淡風輕道:「你以為他不會殺我?」
佩梅急忙頷首。
是的,她見吳公公,對丁姑姑甚是禮遇有加。
「吳公公對姑姑很客氣。」她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