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椅子,後來還做了另一把,因著有時祿衣侯帶夫人來,也不讓夫人坐板凳,和他一同站著,為著祿衣侯這性子,皇帝又做了另一把。
這種寵信,傳到朝廷,朝廷上下皆在猜,皇帝什麼時候會下令抄了祿衣侯府,抄了這抄家名目一大把的夫婦倆的家。
可祿衣侯又得了瀾亭這麼個怪手聖手救皇帝的命,夫婦至今日子依舊如日中天。
太孫來了,皇帝高興,朝吳英頷首一記,便又跟著祿衣侯閒話家常。
這廂,吳英抬來了小板凳,放到了祿衣侯下方,衛詡見這時他岳父大人和舅兄皆跪在他祖父不遠處的地方,他朝吳公公苦笑了一聲,朝吳公公搖了頭,便朝岳父和舅兄所跪的地方走去,跪在了舅兄之後。
岳父見狀,回頭瞪了他一眼,衛詡恍然,思忖著往前挪了兩步,與舅兄跪到一起,這廂岳父佩圻還在瞪他,皇太孫心下汗顏,拖著腿往前又走了兩步,與岳父跪到了一道。
孺子可教,佩圻見太孫與他跪在了一道,見那邊自家的外甥女婿泰然自若聽皇帝跟他說小話,那邊尚離他們也還有幾腳遠,他便小聲和自家女婿道:「你不是去鳳棲宮了嗎?還來這作甚?」
衛詡沒瞧到陳家世兄,便小聲問道:「岳父大人,陳世兄呢?」
「回家去了,陛下可能是想和我們一家說點體己話,讓他先回了。」佩圻說到此,看前方外甥女婿臉上不見喜也不見憂地聽老皇帝自顧自地一股腦兒地說著話,連給皇帝捧句場的意思也沒有,寵臣當到這般地步,也是目無王法了,佩圻便是見得多了,也是次次都佩服他這外甥女婿的不怕死,他這邊便更是壓低了聲音,斗膽和皇太孫建議道:「您也上前聽聽,聽聽他們說什麼罷。」
「我插不進去嘴,我陪陪您。」太孫苦笑。
他不如侯爺重要。
侯爺能把外面的風,帶來吹到皇祖父的臉上,皇祖父從侯爺的嘴裡,能知道衛國三月的雨,五月的花,七月的果,九月的烈陽,十一月的冰……
侯爺的嘴裡,有皇祖父的天下,他的嘴裡,只有哀怨,和惶恐。
家雀的嘴再甜,也不如鴻鵠嘴裡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