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與周二公公在宮人房又相見,因著佩梅這大半月已見過他三次,她對這位在前朝走動的周公公已有些熟悉,也對他為何能在前朝走動的能耐有了一定的認識。
周公公看似文雅,實則雷霆手段,鐵面無私,佩梅聽三娘打聽到的消息說,這位公公時間也是處置了不少人,且從不跟人講人情,但凡他捉到有偷工減料且偷懶亂規矩的人,他是格殺勿論,哪怕錯殺也絕不做那手下留情之事。
行事手法,頗像皇帝。
工匠們建屋子的速度便快了上來。
以往,佩梅在書里看到如此像「暴政」一樣的事情,對那受苦的人頗為不忍。
如今,她還是不忍。
只是當她發現她的生死和這些下等的人一樣不保,且她憐惜的這些人但凡有機會能踩在她的頭上榮華富貴,他們的腳下對她只會毫不留情時,那些來自她心底的憐憫,便變成了如今的悲傷。
她悲他們,也悲自身。
生而為人,所有詩句當中所描述的那些詩情畫意,存在於人與人之間不停的構陷與欺壓之上,那是想求真求善的詩人們構造出來的幻象。
這世間哪有何歲月靜好,從來不過是強者勝,弱者死。
軟弱便是意味著過早的死亡,消失。
她也是人,她不想死,是以,不能當弱者吶。
她也是悲苦的人,沒人再可憐她,她便需可憐自己,救救自己。
人間從來便是修羅場。
周二又見到她,見她面孔稚嫩似少女,但臉上那雙像菩薩一樣似悲似喜的眼睛實在令人難以忽略,難以把她當作無知少女看待,是以,他秉持了第一次面見她的態度,恭敬有禮之餘,保持著一定的主與仆之間的距離。
他還是恭敬有加,不僅僅是因著有佩准大人在其間,一半的原因,是她那雙令他心裡頗有些敬畏的雙眼。
不過,她娘家近日著實耀眼……
這日午間,他陪她看過屋子所建進展,又到了門口相送她離開之際,聽她客氣朝他道「公公留步,」周二略一思忖,張口便道:「常侯爺回來了,您知道嗎?」
佩梅頓足,搖頭,「不知。」
又道:「外面的事,還是上次陛下開恩,讓家父見了我,我從家父嘴裡得知了一些。」
她不敢打探外面的事情。
皇后娘娘在世時不曾做過的事,她皆當是忌諱,從不逾界。
說罷,她眼帶希翼看向開口的周公公。
周二看她想聽,便躬身道:「侯爺帶回來了一個姓余的大師,聽說這位大師頗有些門道,陛下這兩日會接見他。」
佩梅把他的話在心裡品了品,抬眼正視周二,道:「可是,我父的精鐵已經煉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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