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動手指,等下就放下了,你且去。」
佩梅在娘家時,除了嫁人一事沒有聽從家人勸告,其餘事等,她一一遵從,而今她有了自己的主意,聽與不聽,皆是自己一念之間,方才發覺,她竟已經如此般長大成人了。
原來一個人活著,主持著一個家,當一個婦人,便是這般滋味。
人生吶,它實苦,卻這也是它原來的本來面目罷。
是人皆會走這一遭罷。
「那好,」三娘倒好水,放到她跟,「您先喝杯水,稍坐片刻。」
佩梅朝她淡淡一笑,目送她走了兩步,把正在走的針面走完,方才拿杯喝水。
水的溫的,三娘會照顧人,體貼得很。
鳳棲宮的宮人不多,但各司其職,每天不僅要忙鳳棲宮的宮務,且還要多做些針線活,送到慈幼局。
鳳棲宮從上到下,無一閒人,以往丁姑姑在,她們是看在丁大人的威嚴上不敢造次,前段時日丁姑姑走了,還有一個三娘在震懾著她們,可佩梅也知曉,她們如今也在把她當個能主宰她們性命安危的太孫妃對待了,不再把她當個不諳世事心無城府的黃毛丫頭看待。
尤其今日過後,不止鳳棲宮,便是整個內宮,也不可能再把她當個沒有殺傷力的小娘子對待了。
樹的影人的名,人的威嚴往往皆是經事建立的。
不知小吳公公的大開殺戒殺得如何了?
要是把打她主意的人這次皆殺了,哪怕只是殺個七七八八,她往後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以後但凡有人打她的主意,皆得惦量惦量他們的膽量了。
三娘很快帶人拿子水盆和膳食,佩梅洗過臉,接過三娘給她的飯,見宮女們退下了,只有三娘在,便與三娘道:「外邊可有消息了?」
「您說那衝撞了您的宮女的事?」
佩梅吃著燉得肥肥糯糯的肉,點頭。
「還沒消息過來,不過我們門邊響了好幾次聲音。」三娘還聽到了哭音,但大半夜的這等事就不說給太孫妃聽了,不吉祥。
「還沒消息啊?」佩梅頓了頓手,仔細想了想,「那事情怕是有點……大了。」
要是早早收手,會有人來找她說一聲的。
「吳公公沒來宮裡找我?」她又道。
「是的。」
「那事情大了,先用不著找我去問話了……」佩梅放下碗筷,喝了口水。
「菜不合胃口嗎?是太油膩了?」
「不是,我喝口水。」佩梅緩了緩突然間不想進膳了的胃口,又拿起了碗。
她要吃飯的,不能因著別人的事,傷了自己的神,又傷了自己的身,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