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七中也只有凱爺在拿金獎,其他人就算進了國青賽最多也不過是銀銅止步。德威中學和七中為了學校名譽,都不可能把這些事說出去,對外界的傳言也只當沒聽。凱爺自己也不想再闢謠。他已經做好了直到退役都一個人的打算,我還記得那天他最終衝上紅名的時候,你們論壇里全都在歡呼尖叫又都在崩潰但凡他不是不組隊怎麼會一直拿不到冠軍,吳升老師當時勸他,馬上就是新學期了,不如到時候從高一新生里再選選。他平靜地說:不用了,大概我就沒有隊友命吧。」
……
今日天高雲淡,有飛鳥撲稜稜飛過天空,林瓏走出便利店的時候,手裡緊緊攥著那一瓶氣泡水,身後屋檐下的風鈴在風裡跳動。周羿等在路邊,迎上來說:「我帶你去西門?我剛跟凱航打電話讓他來接你……」話音未落看清她的神情,驚了一下:「沒事吧?」
林瓏胡亂地搖頭,抹了把臉,抬頭的時候眼圈紅紅。她問:「羿神,找隊友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是嗎?」
北風掠過,樹梢一片葉子飄落得無聲無息,周羿一頓,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變得非常複雜,他看著林瓏,良久,緩緩開口。
……
冬日安安靜靜,周羿離開後的主幹道空無一人,竇凱航快步而來,一眼看到林瓏呆呆地站在樹下。他急急走近,還沒來得及看到她提著的小蛋糕,擔心地問:「怎麼回事?周羿電話里說你遇見C大的人之後狀態不對,邢彧欺負你了?」
林瓏呆呆地望著他,眼前的人和曾經那個平靜地說自己沒有隊友命的少年重疊在一起,四周仿佛迴蕩著裴爺爺那句「他只會繼續逼自己瘋狂提高實力,一直一直拼到極限,明知寡不敵眾也不肯認輸」。她腦海里是周羿最後說的話:
「ACM是刀尖上的遊戲,需要付出足夠多的東西去賭一個將來,如果沒有長足的熱愛,沒有堅定的願意下苦功夫的決心,熬不過訓練室里漫長的歷練,並且還有學校課程、實習、身體、家庭原因等等很多客觀因素,在制約著那些想要努力卻不得不黯然離場的隊員。很多人在這途中都放棄了,留下的人再去找新的隊友,能最終一起拿牌一起退役的搭檔,十不存一。」
「我很幸運能遇見我的隊友,和他們一起經歷了並肩作戰的這些年。因為我知道,這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相遇,它真的,非常非常難。」
……
你曾經,不再相信能遇見光嗎?
你獨自背負過那麼多的非議和再拼命也無法接近的夢想嗎?
……
她死死咬著唇,眼淚奪眶而下,竇凱航大驚,一瞬間慌了,手忙腳亂地圍著她連聲:「別哭別哭啊……邢彧欺負你了是不是?你等著,我揍他去!」
那一天A大西門口的白樺林沙沙作響,風將世界染上冬涼的氣息,林瓏拉住那個又驚又怒轉身要去找邢彧干架的少年,她還在哽咽,但努力想忍住,想要在他擔心急切的目光下告訴他都過去了,可是眼淚下得又急又快,她根本穩不住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