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能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主動打這個電話。
只是腦子裡下意識想到他,也想到江敘深之前給她留的另一個可能,比如說她從未想過要選擇的道路。
溫晚宜以為自己打電話是想說你要不過來一趟。
可聽到他聲音那一刻,心中的指針下意識做出了選項。
她想要個同夥。
不再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的,而是身邊有協商,有條件,可以溝通的同夥。
可能是這個答案冒出來得太快,溫晚宜自己都沒意料到,她抿著唇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的男人卻像意識到了她是誰,再次開口。
「溫晚宜?」
她緘默兩秒,也說:「江總,是我。」
那邊,轎車平穩行駛,是正準備駛往機場去到新城市的重要會議,江敘深坐在后座,妥帖而優質的上等西裝卻沒有給他增添落寞。
反倒是那身黑綢內襯配全銀錶盤顯得他整個人貴氣而沉穩,微露出來的纖瘦腕骨和他削瘦下頜,只襯得貼合耳骨的手下他那人容顏上佳。
江敘深眼眸未動,正視前方:「打電話來有事嗎。」
溫晚宜找了個理由:「沒有事,有些冒昧,剛剛和林姐商討我來參與幫寫併購的材料,有些問題想要問您。」
江敘深眼瞳更深邃了幾分,側向車窗外。
「有什麼問題?」
「暫時沒有。」
溫晚宜心頭氤氳了一下,看著眼前顯示屏上滾動的一會兒就要進去的孕婦名字。
也像反覆搖擺糾結著,在她心頭做下決定。
江敘深那邊也沉寂幾秒,像是在等著她進行後話。
溫晚宜也用了足足幾秒才得以正常說出那句話:「江總,我想問問你上次說的結婚還算不算數?如果算數的話,我同意了,我們結婚。」
第12章軟質布料和硬質的摩擦。……
其實會和江敘深說這些也並不是突發奇想,可能是這些天一直在心中猶疑糾結著的,也可能她本就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
孑然獨居那麼多年,溫晚宜內心深處總有一塊柔軟的位置。
她並不是那種習慣丟棄至親的人。
她記得七歲那年媽媽離世,溫晚宜也是這樣在醫院科室里感受冰涼的溫度,看著媽媽就在那個狹小的匣子裡,她親眼看著媽媽的身體變涼。
那年媽媽出事,她獨自一人懷揣著害怕和悲傷將媽媽送入醫院急救室來。
她打電話給父親,溫高峯不接。
她握著母親的手,瀕死的女人蒼白著臉色給她留下臨終叮囑。
溫晚宜害怕醫院,那種戒斷反應像那年親手送走母親的離去一樣強烈。
而如今再坐在這裡,她第一反應會想起那天的場景,第二是想到那個和她說共同經歷的男人。
她想到送走媽媽時的那種悲涼,今天,她卻親手像那天的境地一樣將自己送入冰涼的手術室。
溫晚宜做不到這一點。
把孩子生下來。
那是她在手術室外突然萌生的想法,想法一經托出,像藤蔓一般生長。
以她的經濟實力留下這個孩子,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她要確定,眼前這個人是否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他是否和他那足夠正經而禁慾的面孔一致,他微抬的視線,冷淡的禁制感,他身上那種秩序的味道。
他的本質是否能入她眼。
身份和調性是否符合她需求。
而江敘深坐在電話那頭的車裡,窗外風景像倒轉一般後退。
他抬手,示意司機在路邊靠邊停車。
等周遭都安靜,車輛停穩,連司機都短暫下車,留給車裡一個密閉而隱私的空間。
江敘深微側過眸,看街面馬路上駛過的車輛:「你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溫晚宜:「應該不算突然吧,上次您和我說想想,我回去想過了,也決定了,只是,我想問問我有沒有什麼好處。」
江敘深問:「你想要什麼好處?」
溫晚宜說:「首先,你不能辭退我,不能給我穿小鞋。」
為了到理深工作,溫晚宜推拒了華爾街起碼三份優質offer,那是在國外能足夠經濟自由的條件。
她想回到國內,陪伴外婆,給自己一些家庭上的溫情。
其次,她想在國內市場發揚光大。
「可以。」
江敘深聲音沉靜:「我不會讓結婚的私事影響到我們工作。」
「好。」溫晚宜的聲線也微放柔和了些:「其次,我想確定你本人確實是潔身自好,你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或是重大隱性疾病吧?你的徵信背景沒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