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的玄鏡衛毫無察覺,還以為狸奴懶得搭理平王,藏到了別的角落裡頭去。
另一頭,辛夷隨著平王的腳步在他的腰間一晃一晃的,原本有點晃得想吐,結果看見領著平王的內侍走了一條他眼熟的路後,一個激靈清醒了。
這不是去皇帝那裡的路嗎,上次玄鏡衛就是拎著他的後頸走的這條路!
他嚇得要炸毛,還好現在只是一枚硬邦邦的白色玉佩。
平王只是常規的請安覲見,可是裡頭還在議事,平王只能在殿外候著,有一句沒一句地同徐俞交談。
他想套出來裡頭的官員正在商議什麼,徐俞卻不是那麼好套話的。
「陛下前兩日還說您辦事利落呢,貓也可愛,」徐俞笑道:「王爺可去看了那貓。」
平王想到那隻像是瞧不起自己的貓,只在應付著露出兩聲笑來,勉強給了徐俞一個面子。
又過了一會兒,裡頭的人從側門匆匆出來了,平王瞧見了顧澤和幾個玄鏡衛,幾個猜想在腦中轉過,又被否決。
顧澤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年輕氣盛不知道後果,不少事宜都插了一手,但是能勞動玄鏡衛,卻不知道是什麼事了。
他想著,穀梁澤明宣了自己,連忙收起神思,匆匆進殿。
平王過來只是例行請安,穀梁澤明神情平淡地聽著平王的吉祥話,還有順便幾句關於大典準備的匯報,輕輕頷首時,注意到了平王腰間那枚特別的玉佩。
他的視線落在那枚看起來頗奇怪的白玉貓頭玉佩上,上頭的樣式像是個大眼睛的獸紋。
穀梁澤明開口道:「腰上的玉佩是什麼章紋?」
玉佩?
聽見皇帝的問話,平王一怔,立刻低頭看過去,果然在自己腰間看見一枚陌生的白玉玉佩,通體白玉如脂,沒有一絲雜色,萬里挑一也找不出的水頭。
辛夷:?我嗎?
他聞聲悄咪咪抬起眼,抬頭和穀梁澤明冷淡的目光對視上了一瞬,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系統提醒他:【玉佩不用呼吸,你不用怕被發現。】
辛夷小聲道:「玉佩不用,但是辛夷要的。」
平王低頭看了半晌,總覺得這玉佩的紋路隨著光影變來變去的,許是紋路太複雜帶來的錯覺。他不記得這是什麼時候掛上去的,笑嘻嘻地抬起頭:「許是下人趁我不注意掛上來的。」
他伸手就要將腰銙上掛的這條腰掛摘下來:「獻給陛下得個閒趣?」
穀梁澤明看了一會兒,輕輕搖頭道:「不必。」
一個不會說話的死物,倒是沒有那隻貓有趣。
平王跪著,穀梁澤明還沒讓人下去,殿中忽然掠起了一道腳步聲。
平王垂著頭,只從余光中看見走上殿的人的衣擺。
他敏銳地從花紋上辨認出是玄鏡衛的人,心下琢磨著出了什麼事,甚至顧不得他在場也要急急忙忙地上前稟告。
那人低聲匯報什麼,平王聚精會神也聽不見,只好等著皇帝讓他退下。
沒想到遲遲沒聽見穀梁澤明的聲音。
一直到上座已沒了聲音,那玄鏡衛匆匆退下。
平王感覺著上座人投來的視線,身上像是背著一座逐漸沉重的山,逐漸連鬢角都帶上汗珠。
怎麼了?
平王迅速在腦中回憶了一遍最近的事情,祭祀也叫人緊鑼密鼓地布置著。
皇帝這次不留情面要摘同曾王勾結的幾個官員腦袋,曾王也被削了爵,勒令回去後閉門思過三年,他疑心聖上是在敲山震虎,對聖上扔來的差事做得十分賣力,沒做什麼壞事。
兩側侍人舉著層層帷幕,平王覺得殿宇中空氣沉悶,呼吸都有些沉重。他試探著問:「陛下?」
穀梁澤明起身緩緩走下高台,平王只能看見聖上的衣擺,衣料摩挲間,頭頂的聲音清淺如划過水面的竹葉,淺淡地問他:「朕忘了問你,貓看得如何?」
平王低聲道:「侍人們都看著,自然很好。能得了陛下的偏愛,是它的福氣。」
穀梁澤明靜靜聽著平王的話,等他吹噓半晌後,才冷淡道:「不喜歡就不必再見它了,以後若是它出現,你就不必出現了。」
平王愣了愣,猛地反應過來那玄鏡衛八成是在清風殿裡值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