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的牙齒下意識用力了一點,尖牙刺破皮膚。
辛夷嘴巴里後知後覺地嘗到了一點血腥味。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想法,像是被人潑了一瓢冷水,愕然地鬆開了嘴巴。
他可不是吃人的壞妖怪!
穀梁澤明被他猛地一松,低頭看了眼指腹的血珠,還想說話,見辛夷不掩驚慌的神情,臉上的笑便斂去了。
他眉頭輕輕蹙著,不敢繞路進殿中,只伸手要碰辛夷,卻被他躲開。
穀梁澤明眉心蹙得更深:「怎麼了?」
他抹掉指腹上那點不起眼的血珠,隔著窗哄貓:「我們辛夷不是故意的,又沒錯,是不是?」
辛夷蔫巴地抬頭看他一眼,挪挪,眼看是要不理人了。
穀梁澤明快步從殿門走了進來。
環佩碰響間,他把辛夷從鑽進的被褥里拖了出來,抱坐在身上。
方才燒了捲軸,此時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著急忙慌地過來哄貓。
辛夷吸了吸鼻子,坐在他大腿上,委屈巴巴地屏息道:「你身上好臭!」
穀梁澤明失笑,是誰讓他沐浴也顧不得就衝進來的。
「真是沒良心,」穀梁澤明抱著貓,「是誰咬窗子不叫朕走的?」
原來知道貓是在叫人。
辛夷嘴巴一扁,有點不開心。
「好了,」穀梁澤明抱著辛夷的腰,像是哄小孩兒那樣晃晃人,語氣好輕,幾乎有點繾綣地問他,「方才怎麼忽然不開心?」
一說這個,辛夷好像又嘗到自己嘴巴里的血腥味。
他立刻要蹦躂下去漱口,穀梁澤明沒鬆開,反而牢牢把人按在自己身上:「不告訴朕,日後也因為這個不開心了怎麼辦?」
「貓要漱口!一股血味!」辛夷說完,瞅穀梁澤明一眼,腦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出來的耳朵變得扁扁的了,「好多人說,嘗過人味的妖怪之後就會一直吃人,你放心,辛夷會忍住的。」
原來是為著這個。
「嚇唬朕?」穀梁澤明把下巴抵在辛夷肩膀上。
他一邊伸展了手指,在辛夷眼皮底下,修長的手指指節分明,抹去血珠,指腹幾乎連創口也看不見了。
「一點事也沒有,」穀梁澤明側頭輕輕地親了親他的頸側,問:「朕都沒喊疼,你慌個什麼勁?」
他說著,寬大袖擺落在辛夷肩上,伸手從後頭捏著他的下巴晃晃:「再說了,朕養的大妖怪,就算先吃人,也應先吃了朕。」
他說得一點也不嚴肅,像是調情。
辛夷的耳朵還是無精打采地垂著:「你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嚴重性。」
他眼巴巴地側過頭,看著穀梁澤明含笑的眼睛:「辛夷剛剛真的想吃掉你。」
穀梁澤明像是從他的話中尋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嗯?」
辛夷於是湊上去,好嚴肅地說:「我剛剛看著你,就覺得牙齒好癢好癢,不僅想咬你的手,還想咬臉,脖子…」
穀梁澤垂下頭,發冠擦過辛夷的側臉,後頸連著漂亮的耳朵一起露在了辛夷眼皮底下。
他垂著眼,語氣含笑地說:「咬吧。」
可惡!
辛夷氣得揪他的頭髮,揪得人輕嘶了聲,抬起下巴:「痛。」
辛夷:「辛夷剛剛想吃掉你!這個更痛!!你說,我是不是在哪裡染上了妖怪吃人的病!」
肯定是剛剛的臭和尚傳染給他的!
穀梁澤明一怔,隨後不可遏制地笑了起來。
吃掉他?
「怎麼吃?」
辛夷:「反正,就是想吃。」
穀梁澤明從來沒有這樣笑過,像是有什麼要昭告天下的好消息,眼尾幾乎笑出了點水光。
辛夷很不滿地揪他的頭髮,穀梁澤明笑了好一會兒,才緩緩伸手,摘下了貓的手握在手裡。
他唇角依舊沒壓下去,目光淺淺地描摹辛夷很沉重的臉色,「辛夷覺得太幸福了,就恨不得把我一口吞下去,最好永遠也不要吐出來,是不是?」
辛夷嚴肅地點頭:「很準確。」
穀梁澤明又笑了起來:「辛夷只是,太喜歡朕了。」
他說著,一隻手抬了起來,輕輕摸了摸辛夷的臉頰,落下的指尖帶著點抑制不住的顫抖,聲音也低:「不該這麼喜歡朕的…」
辛夷這下聽清了,伸手去捏穀梁澤明的臉頰,有點不滿意了:「你說什麼?再給辛夷說一遍,膽大包天的人…」
他卻沒有說完,因為穀梁澤明按下了他的手,低下頭,去找辛夷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