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夷一開始還沒有明白過來這句話, 等第二天一早被從枕頭上挪開, 才冒出點不好的預感。
穀梁澤明身為皇帝, 每段時間大小朝會不斷,日日都是天不亮就起來,哪怕前一天晚上和辛夷胡鬧, 第二天也是照起不誤。
雖然昨天只胡鬧了一次, 但是他從來不會吵小貓睡覺。
辛夷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幹什麼喵。」
穀梁澤明已洗漱好,額邊充耳輕晃, 顯然是知道貓起不來,特意洗漱完才過來叫人。
穀梁澤明問:「不是要黏著?」
被他抱著的貓像是沉思了一會兒, 隨後就地一癱,一副那就算了下次再黏的意思。
穀梁澤明捏他的耳朵:「辛夷睡糊塗了,忘記昨日已定下新的契約,若是分開, 就白費功夫了。」
辛夷像是緩了一會兒,才逐漸記起昨天的事情。
他逐漸露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神色。
穀梁澤明輕輕地說:「是我的錯,昨日不應該拉著辛夷胡鬧…」
辛夷陡然一個精神, 伸長胳膊奮力圈住了人,吱哇亂叫。
「沒關係!」
「辛夷!不能!白被雷劈!」
穀梁澤明一怔, 隨後笑了起來。
真是。
可愛死了。
外頭天還是暗的,光是宮人進來撩起帘子的時候,外頭吹進來的冷風都讓辛夷打了個抖。
辛夷的小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有些苦大仇深。
穀梁澤明顯然早就預料到了,拍拍他的屁股:「變成小貓。」
辛夷「噌」地就變成了一隻小小貓。
好貼心,還特地變成了只巴掌大的小貓。
穀梁澤明看得指節發癢, 把小貓揣進袖袋裡抱走了。
小貓睡得暖呼呼,像是手爐,指尖一捏,就陷入細密的絨毛里。
很舒服。
穀梁澤明將貓攏在袖子裡避著風,外頭寒風刺骨,袖子裡倒是溫暖芬芳。
辛夷在袖子裡睡了很不錯的一覺。
穀梁澤明雖耽誤了會兒,好在已命徐俞讓大臣們在暖閣中換掉了被雪濡濕的衣服,還賞了些吃食。
等到殿中,底下的大臣已排排站好。
穀梁澤明撩開袍子坐下,叩拜過後,就是每日奏對問答。
昨日剛辦了慶功宴,此時朝上熱烈的氛圍還沒有褪去,正熱烈討論著對北方幾個稱臣部族的對策。
龍座今上端正坐著,額前旒珠輕晃,陰影遮去了面上神情,只能叫人遠遠看見淡金色的袖擺微垂,威嚴得令人不敢直視。
下方宗正閉了閉眼睛。
人到老年,眼睛渾濁,看遠處的東西竟是越發清晰了。
穀梁澤明神情平靜地將鑽出來的小貓頭用寬大袖擺掩住。
辛夷往外拱了一下,發現拱不動後,有點失望,躺在他袖擺下開始和阻礙自己的手指做起鬥爭來。
他邊踹邊偷聽穀梁澤明和大臣們講話,聽了幾個字後就失去興趣。
還不如貓大王開的貓貓大會,開完後還能挨個舔小貓腦袋。
穀梁澤明任由辛夷抱著自己的手又咬又啃。
等熱情過後,自然有些大臣提出了對辛夷的異議。
「陛下,雖為祥瑞,可畢竟非我族類,不若請空覺寺的方丈來一趟,不說辨別奸惡,就是為其禱告也好。」
「陛下,或請司天監司正一探,亦算沐浴天恩。」
這下頭的人,有曾逢迎獻上奇珍異獸的,也有數次提議請開選秀的。
昨日回去,不少人找了家中曾去上香的女眷求來的護身符放在了貼身錦囊中。
穀梁澤明聽著,指尖輕輕點著,並沒有發怒的意思。
底下宗正眼中發出了希冀的光彩,隨後見陛下身邊的司筆太監徐俞上前一步,手中捧著一封竹紙。
「朕理解諸卿心中惶恐,天恩難料,然空覺寺方丈妙空前幾日已送來他師祖的信,」穀梁澤明微微抬手,「傳諸卿閱。」
徐俞捧著信叫眾大臣傳看了,上頭的內容很簡單,這貓是至純至靈的造物,並非邪異。
妙空師祖曾為司天監前司正,精通術數,可衍天象,朝中不少人都聽過他的大名。
大臣們看著那封手寫信,竊竊私語起來。
底下人聲嘈雜,辛夷被吵得在人腿上磨爪子。
磨了半天,一直到外頭響起山呼海嘯的告退聲,過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袖袋搖搖晃晃的。
一個小貓腦袋頂著蓬亂的毛冒了出來,朝他「喵」了一聲。
「餓了。」
辛夷耳根冒著粉,鼻子小嘴巴小,就連爪子也是毫無殺傷性的軟軟一個,邊說邊軟軟地踩著奶。